送你東西你還敢挑三揀四?趙錚忍不住怒道:「給了你你便拿著,玉鎖也別總惦記著了,朕會令工匠修補,補好再還給你!」
皇上都這般說了,小侯爺不敢再提,只好捧著賞賜謝恩。這賞賜摸起來也是一塊玉,入手微涼,因來不及在御前細看,叩謝之後,他便把玉一直託在掌心裡,可皇上總是目光灼灼盯著他,小侯爺莫名其妙,直到他把玉收入懷裡,那目光才收斂一些。
趙錚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道:「玄雲,你想了這麼些天,是不是已做好準備要對朕負責了?」
…………啊???
小侯爺都有些糊塗了,怎麼前腳才說了不怪罪,後腳又要他負責,敢情在皇上看來,負責和怪罪並不是一碼事?
可在他來說,這就是一碼事,小侯爺不敢與皇上爭辯,硬著頭皮把之前的意思又表述了一遍:「是,皇上,臣已做好了準備,要殺要剮都隨皇上,臣絕無怨言。」
趙錚搖頭,暗示他道:「你腦子裡除了請罪,就沒別的了?」
小侯爺徹底聽不懂了,小心翼翼賠著笑反問:「皇上,『別的』是什麼?」
趙錚:「……」
趙錚頭疼地揉揉額角,世上怎會有如此愚鈍之人?
不,這不能怪孟小侯爺,小侯爺一點都不笨,只是尚未明白他的心意。趙錚雖是皇帝,也沒向誰告白過,總不能不管不顧地說,想睡小侯爺一輩子,只好先換種委婉些的說法。
趙錚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別的』便是,朕往後要你做任何事,你都不得推託。」
「……這是當然!」
孟小侯爺心頭暗喜,一口應下。反正聖旨一下,誰敢違抗,皇上這要求可真低,提了就與沒提一樣,殊不知,他已給自己挖了個深坑,還是永遠都填不滿的那種。
趙錚唯恐小侯爺不能領會,又意味深長地道:「往後你闖什麼禍,朕都不會怪你,當然也不會怪孟家。」
孟玄雲:「……」
小侯爺自認閱人無數,哪怕是先帝,對孟家的態度也很好琢磨,可是對上當今天子,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他就接連碰了幾次壁,皇上翻臉比翻書還快,時而冷若冰霜,時而春風拂面,叫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再配上那張陰晴不定的美人臉,小侯爺恍惚覺得,皇上或許是個妖孽。
皇上兩度暗示,只從小侯爺眼裡見到了戒備,皇上最後認命地嘆了嘆,道:「你若還是不明白,朕再換個說法,從今往後,你不必再自汙,朕知你心性純良,是為了保全孟家,才不得不刻意而為。」
孟玄雲對新登基的皇上尚不瞭解,可是趙錚這些年已在暗處把小侯爺的脈都摸清了。鬥雞走狗無傷大雅,就算隔三差五犯點事,既沒有害人,也沒有觸犯律例,別人都是透過小侯爺做的事來看待這個人,而趙錚已知孟玄雲品性,就不會輕易被他做的事所迷惑,反而透過層層迷霧,猜到了孟小侯爺是在自汙。
古時並非沒有自汙的先例,但幾代人都自汙的極為少見,要不怎會讓天下人都認定孟家是紈絝?要他說,這正是孟家的機智之處,真正的紈絝是保不住逍遙侯這個爵位的。
難道歷代皇帝都沒有堪破孟家的用心嗎?未必沒有。可是這樣的臣子並無害處又招人喜歡,倘若趙錚對孟玄雲無情,說不定也會如先帝一樣,成全孟家,任由孟家裝下去,但如今小侯爺算是他的人了,趙錚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他中意的人還犯得著自汙嗎?
「皇上,臣沒有裝,臣是真的很汙!!」
小侯爺急得不行,眼睛瞪得滴溜圓,活像一頭要炸毛的豹子,就差撲上來晃著皇上的脖子要他相信自己是真紈絝了。
趙錚挺稀罕他這樣子,三分敷衍七分曖昧道:「你別急,朕信你。你愛怎樣就怎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