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 拾兒含混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但可以向仙師保證,此事的確與我無干。”眼下形勢,席九免不了要到上京府走一趟,但他平時與各官吏多有交結,此番也並 非殺人放火的殺頭重罪,泰半不會有什麼大事,最多灑上大把的銀子出氣而已,歸拾兒對此也無能為力,唯有自求置身事外。
牟處機自是不會聽信一面之詞就輕易放他離去,又問道:“同道不願透露尊諱也罷,但還望同道能告知出自何門何派,或是哪位散修真人門下?”
情知無法隨便捏造個姓名搪塞過去,歸拾兒無奈,只得道:“在下歸拾兒,其實還算不上修行中人……”
聽得他自報姓名,牟處機登即又驚又喜,淡定平和儀態盡失,袍袖一揮,縱身上前叫道:“你是歸拾兒?”
歸拾兒出其不意,還以為對方驟下殺手,大吃一驚,下意識全力轟出一拳,重重擊在牟處機胸前。引氣後期的實力全力一擊可不是能夠小覷的,牟處機猝不及防,當即被打得倒飛出十數米才跌落在地。
“慘了……”
包括一擊得手的歸拾兒在內,院中人人均是目瞪口呆有若泥塑木雕。這下事情大條了,先不說牟處機是大楚崇玄祠的仙師身份,單單就金丹有成的修行者,意外受到這般攻擊,便一氣之下將他們全部殺光也是天經地義。
一不做二不休,左右禍已闖下,歸拾兒一咬牙,暗中取出一塊攻擊型戰符緊緊捏到手中。
連仙佛都並非不死身,金丹期修行者更是還遠遠算不上什麼金剛不敗體。灰頭土臉爬起,牟處機只覺胸口針扎般疼痛,氣機凝滯,竟已是受了不輕的內創,急提真元力才強行壓下痛楚,心中不由苦笑,這算什麼事啊?
胡遂總算回過了神,屁股眼像被瘋牛狠狠頂了一犄角般,猛地彈起丈許高,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反了反了,上師,快出飛劍,把這幹反了天的惡徒統統斬殺……”
陳浩然睜開了雙眼。
醒過來的第一時間,他就察覺到,自己體內的狀況有了很大的改變。如果說,以前的混元力自然運轉時如一道緩緩流淌的水流,現在,則像是一條活潑的小溪,歡快地奔騰著,隨時準備為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筋骨血肉提供充沛的能量。
與齊放鶴及黑蛟的殊死爭鬥,當時幾乎榨乾了陳浩然所有的混元力,極度衰竭下,失去本主意識指揮的金丹接管身體進入了自動入定。
破而後立。這種情況下的自行修煉最合乎天道自然,進境比平時快上數倍有餘,再加上心魔所化的魔煞之氣籍機瘋狂滋長,擴張侵佔地盤,硬生生在入定期將經脈擴大了不少,修為境界從化丹初期一躍臻至凝嬰初期,進展速度之快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陳浩然還矇在鼓裡,他並不是沒有發現異樣,卻想當然地將魔煞之氣當成了融合在體內的十三天相輪的能量,自作聰明地把絕不合常理的修為提升歸功於佛門密寶的作用,並不知死活地為之沾沾自喜。
說什麼走火入魔神智泯滅後就會成為純粹的活死人法寶,天工老祖那老鬼純粹在嚇唬人,大爺我現在的腦筋不是清楚得很麼?陳浩然嘀咕,尋思幹上一場惡架的收穫還真不少,以後多幹上幾架也不妨,再遇上齊放鶴那樣的傢伙,也不妨乾淨利落地滅掉。
這個想法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地在腦海裡浮現,陳浩然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有了顯然的黑暗暴力傾向,這就是心魔帶給他的惡果,將會變得越來越嚴重,最終墮入殘忍冷血、視人命如草芥的魔道深淵。
晉入凝嬰初期後,感官六識大大增強,周邊萬物的活動聲息無一遺漏地映入耳中,直接在腦中虛擬出一副副清晰的立體影像。風掠過水麵蕩起的粼粼清波,吹在樹梢上拂起的籟籟婆娑,蟋蟀摩挲雙翅的唧唧輕鳴,比親眼所見更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