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骨架被烤焦而散發出來的一種澀味。
他燒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在姥爹的眼前消失了。
那火焰沒有了支撐,如人的迴光返照一般猛地騰了一下,然後迅速消失。
那火焰沒有引燃周圍的野草和樹枝,甚至連旁邊的荷葉也不見半點燒傷的痕跡。但阿東腳下的一圈草地沒有了露水。
這時,一隻黑白相間的鳥兒飛了過來,落在旁邊的樹枝上。樹枝顫了顫,落下幾滴昨夜積下的露水。
“布穀布穀……”那隻鳥兒叫喚道,聲音裡帶著幾分悲傷,似乎在為阿東唱哀歌。
“樑上仙?”姥爹雖然前幾次沒有看清樑上仙的面目,但是從聲音和身形能看出它不是一般的布穀鳥,而是受了人拜的樑上仙。
“布穀布穀……”樑上仙依舊悲傷地鳴叫不已,彷彿嗓子裡要啼出血來。
“謝謝你為他唱哀歌送行。”姥爹仰頭對著樑上仙說道。
樑上仙啼叫了許久,然後從樹枝落了下來,落在阿東剛剛站在的地方。它在那個地方走了一圈,然後展開翅膀飛走了。
姥爹望著樑上仙飛走的方向看了許久,然後獨自從山上走了下來。
此後的幾個月裡,姥爹依然每天晚上去給尚未出生的小米唸經祈福,但是不再念誦《地藏經》了。
顏玉蘭逐漸感覺舒服多了,妊娠的反應沒有之前那麼嚴重。
時間推移,池塘裡的荷葉漸漸枯萎,連荷葉杆兒都萎縮了起來,一根一根變得又黑又皺的荷葉桿直直地戳著,彷彿是送葬隊伍裡舉起的儀仗。最後連那些苦苦支撐的荷葉杆也紛紛倒了下去,於是漸漸就到了冬天。
那時候畫眉村的冬天還是會下大雪的,雪深的時候能齊膝,山上的兔子蹦不起來,有人偶爾會在山上撿到兔子。不知道為何,後來雪就越下越少,越下越薄,有時候甚至一個冬天都不下雪了。
那個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尚若然就勸姥爹:“等雪化了再去吧,你又不年輕了,路上滑一跤,以後就要家裡人天天伺候你了。”
姥爹說:“不礙事。”吃完晚飯就披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依舊要往馮俊嘉家裡去。
尚若然就對外公說:“你也不勸勸你父親。”
外公道:“讓他去吧。”雖然外公小的時候受過很多尚若然的氣,但是他從來沒有因為這些而跟她故意過不去。島東樂技。
但尚若然不這麼認為,她總覺得外公對小時候的事情耿耿於懷,總覺得外公有意無意之間要跟她對抗。
“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但他是你親生父親啊。你看看外面的雪,摔傷了怎麼辦?就算你父親是個菩薩,那也是泥菩薩,瓷菩薩,石膏菩薩!摔一下就完了!”尚若然情緒激動地說道。
姥爹板起臉,說道:“你是不是長了三個嘴巴?”
尚若然就噤聲了。
姥爹跨門而出,漸行漸遠。
外面的雪確實大,一大片一大片地往下掉,好像是天上哪個宮殿起了火,飄起的灰燼是白色的,一飄就飄到了人間。
姥爹走到上次給阿東摘荷葉的池塘時,看到池塘邊站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頭髮和鬍子上沾了一層雪。他正愣愣地看著剛剛結冰的池塘,冰薄如紙,一碰就破。
姥爹以為那位老人是別人家的親戚,可是正要擦身而過,那位老人卻喊了姥爹一聲,讓姥爹渾身一顫,差點摔倒在雪地裡。
“師父……”那位老人喊道。
雖然聲音蒼老且滄桑了許多,但是姥爹一下就聽出那是子非的聲音。
姥爹不可置信地扭過頭來,再次認真地看了看那個叫他“師父”的人。
“子非?”姥爹已經從眉目中辨別出了子非的影子,但仍然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