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踢在身後用鋼棍壓著我肩膀的那人腿上,他悶哼了一聲,手上鬆了鬆,我趁機以手橫掃,激起大片積雪,飛揚的雪片中,我滑過鋼棍跳起,不管背後襲來的長劍,拼命向馬車衝去。
還沒踏出一步,腰突然被一隻手臂攬住,我想也不想,回肘向那人胸前擊去,剛碰到他的衣料,就停了下來——純白的狐裘,淡淡的藥香,這個人是蕭煥。
王風切開雪幕,準確地迎上劈頭而來的長劍,長劍無聲的斷成兩段,青光毫無凝滯的微揚,沒入那人的咽喉之中,血珠飛散,宛若落梅,在空中劃過一道媚紅的弧線。
那道媚紅尚未消逝,王風輕回,已經切入了下一個人的手腕。
握著鋼棍斷手和血花一起飛上天空,淒厲的慘叫聲中,那個白袍人握住手臂翻滾在雪地裡。
蕭煥左手攬著我的腰,右手甩掉王風上的血珠,淡然的聲音裡含著絲悲憫:“大師的伏魔杖法已有第五層的功力,想來在少林中輩位不低,為什麼要為人所用?”
在深受不住劇痛的翻滾中,那人頭上的風帽已經脫落了,露出裡面燙著九顆戒疤的光頭,聽到蕭煥的話,他慌亂的把頭向積雪中鑽去,嘶啞的大喊:“我不是少林弟子!我不是少林弟子……”
他一邊叫,一邊猛地從雪地中躍起,狠命撞向沙岩,鮮血和著腦漿飛濺開,他的身子僵硬的落在雪地中。
我把頭側開,鬆了口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抱住蕭煥的身子。
他也側開頭,不看那具屍身,輕咳了一聲,把手中的王風收入袖中,拍了拍我的肩膀:“傷到哪裡沒有?”
我動動腳踝,雖然疼,但並沒有斷骨,也不影響走路,剛才那個使杖的少林和尚,應該是對我手下留了情的。
我搖了搖頭,蕭煥也像鬆了口氣,放開攬著我腰的手,低頭咳嗽幾聲,肩膀微微聳動,又咳了幾聲,終於還是把一口血吐在了雪地中。
我這才看到他純白的狐裘上沾了幾片火藥的黑印,披散的黑髮也有些零亂,連忙扶住他的身子:“怎麼樣?受傷了沒有?”
他扶著我的手臂閉目調息了一下,張開眼睛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有些火藥的餘勁震到身上了而已。”
我點頭,想起剛剛馬車爆炸時猛烈的氣流:“這麼厲害的火藥,是江南霹靂堂的人到了?”
蕭煥點點頭:“馬車四周埋伏的三人,都是霹靂堂雷家的身手。”
我又看了看身邊雪地中倒著的那個劍客,他手中的長劍狹窄而扁平,劍脊上雕著海南派的徽記。
來伏擊我們的這幾個人居然分屬少林,海南,霹靂堂雷家這素來沒有多少瓜葛,甚至還可以說頗有嫌隙的三派,這樣的情況,不能說不詭異。
蕭煥也蹙著眉思索,舒展眉頭後,低咳了幾聲,向我笑了笑:“已經有人找到這裡,我們不宜再留了。”
我看一眼被燒成一團殘骸的馬車,苦笑一聲,食物和住處都沒有了,就算我想留,也留不下來了。
把兩匹馬從馬棚裡牽了出來,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馬車中的東西全被炸了個一乾二淨,別的就還罷了,就連酈先生留下給蕭煥的那些藥也被炸了個粉碎,連一粒渣都沒有留下,幸虧火槍一直被我塞在靴筒裡隨身帶著,不然我連個武器都沒有了。
火爐在沙岩後,居然沒怎麼受爆炸的影響,一壺熱水還燒得好好的,我從地上的死屍身上搜到一個水袋,裝滿一水袋熱水,然後從屍體上扒下一件沾染血跡最少的外氅,披好後就算整裝完畢了。
我做這些時,蕭煥站一邊等著,大約是被火藥氣流震動的內息還沒有平復,不時的低咳。看著他又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真想再踢幾腳地上的屍體洩憤:明明休息了之後,他這兩三天都沒怎麼咳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