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勝的懷疑,帶牠去看醫生的話,也許牠今天還會活蹦亂跳。要是她願意幫忙隔離牠和瑪麗蓮夢露,避免毫無節制的新婚激情,也許牠就不會落到這種淒涼的下場……
“小慈,你在寫什麼?”同事們以為她正在替舒馬克發訃聞。
“假單,我今天下午請假。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啦!”
抱著水族箱,遊詠慈動也不動的蹲坐在張銀勝的公寓門口。
夕陽西下,天空轉瞬成黑,一如她現在死灰的心情。
“小慈,你在這裡等很久了嗎?你怎麼了?”
“不是我怎麼了,是舒馬克死了。”
“死了?”男人的神志受到前所未有的嚴重打擊,原本拿著鑰匙準備開門的手有十秒的僵硬。
“死了。”含著眼淚的遊詠慈確定的點點頭,頗有期待張銀勝能夠對她“從輕發落”的味道。
“怎麼死的?”張銀勝聲線持平,維持姿勢不動,根本不敢看向遊詠慈捧著屍體的雙手。
“我看過了牠的肚子,都黃黃的,應該是……是……”她的聲音慘慘的緊繃著,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不名譽的推論告訴舒馬克真正的主人。
“縱慾過度死的吧!”他淡淡的接話,但是逐漸冷然的口氣卻讓遊詠慈開始覺得畏懼。
“是啊!”她沒有意外張銀勝會一擊中的,畢竟這一直是他最擔心的問題之一。“現在怎麼辦?”她看向唯一能拯救現況的浮木。
“死了都死了,還能怎麼辦?”張銀勝重新把鑰匙放回公事包裡。“把牠帶到樓下的小公園埋起來吧!”
張銀勝找到公園的一個僻靜的小角落,以手當鏟,靜靜的把舒馬克的身體放進那小小黑黑的窄穴裡,然後機械化的將洞口填平。
整個埋葬的過程當中,張銀勝都沒有說話。只有遊詠慈傷心的啜泣聲,見證了這一條小生命從有到無的歷程。
“不要哭了。”張銀勝說出安慰的話語,卻沒有安慰的舉動。
“嗚嗚……我……如果不是我……早知道我就帶牠去看醫生。”遊詠慈發現,張銀勝這種波瀾不興的態度比對她大吼大叫更令她難過。
“早知道舒馬克會死,我們就不用關心牠了不是嗎?”他幽幽的聲音在寂靜的公園裡飄蕩,“養寵物總是要經過這條路的。”
張銀勝的坦蕩豁然讓遊詠慈有略微的驚愕。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的爺爺曾經送我一隻九官鳥。”張銀勝的眼神望向還方,回憶起擁有第一隻寵物時的日子。
“牠的翅膀一出生就是大小邊,註定一生是不健康、不會飛的鳥,所以鳥主人把牠送給我們。一開始,大家都不喜歡這隻怪胎,包括我在內。可是隨著牠漸漸長大會說話、會叫全家人吃飯以後,大家才發現牠的可愛,讓牠融入我們的生活當中。但是,我們都忘記了一件事,寵物的壽命比我們短很多很多,當你忙著唸書、忙著工作,沒空疼愛牠的時候,牠的時間並不會因為你的忙碌而靜止……”
張銀勝的語氣開始有一點高昂,看著路邊街燈的眼眸裡有一點點的水光浮現。
“可能是老天爺故意要懲罰我吧!九官鳥突然被貓咬死了。我記得牠那一天叫我吃飯的低啞聲音,『銀勝,吃飯,吃飯。』牠還開心的在餐桌上跳來跳去……沒想到一轉眼卻變成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全家人哭得死去活來,只有我沒有掉眼淚。因為從那一刻起,我就用力的告訴自己,如果以後讓我養任何一隻動物,不論牠能活多久,我都要盡心盡力的照顧牠,直到牠離開我的身邊為止。”
張銀勝鼻音濃厚,嚴肅的表情上寫滿了悲傷。
遊詠慈怔然的望著他,自己卻早已淚流滿面。
“我知道你對舒馬克是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