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留下了一些馬匹牛羊和鹽巴算作照養的報酬,對這些看似最重要的東西,候弦高沒有去在意過,老額吉也沒有在乎。等護衛們最後全走了,只留下了年幼的候弦高。老額吉的熱情明顯超出了已經習慣了冷漠的少年預料,幾乎在護衛們剛走,老人就親熱地把幼年的候弦高攬進懷裡,“嘖”地一聲在他額上“非禮”了一下。親得候弦高頭皮麻麻的,倔強使勁掙脫出老人羊羶味濃郁的無以復加懷抱,鼓著嘴很生氣的倨傲的站在一邊。這時一個文靜地小姑娘扎著兩個馬尾辮從氈包裡走出來。
小姑娘眼睛黑黑圓圓,生氣的望著候弦高,候弦高也冷峻著與她對視,她“噗哧”一聲笑了,候弦高卻猛地轉過身,背過兩人,也無聲的扯著嘴笑了。
“喂,你叫甚麼?”這是候弦高這輩子第一次主動打聽一個女人的姓名。
“古米丫。你是唐人吧?”小女孩的嗓音脆脆的,也甜甜的。
“當然。”候弦高隨意,可臉上的得意卻彰顯無疑。
“我父母就是你們唐人殺死的,你賠我父母。”小姑娘一臉氣憤,悲慼戚的竟瞬間哭泣了起來。
“我……”候弦高猛地漲紅了臉,小傢伙心慌了,急的抓頭撓耳,不知如何辦才是。
“哈哈,騙你的啦,又不關你的事。”見候弦高急躁的模樣,逗夠了他的古米丫哈哈的笑了起來。候弦高一陣痴呆,最後僵硬的臉也跟著古古怪怪的笑了起來,聲音越笑越大。一邊觀望的老額吉也鬆下了一顆心。就是這樣,候弦高在那裡住了下來,平日裡老額吉總是打趣道:“孩子,古米丫已經七歲了,再過兩年,我就一直想給他找一個好人家,好在崑崙神保佑,在額吉眉目眼花的時候送來你這個好孩子,等古米丫十歲的時候,我便把她許給你,額吉家沒有男子漢,以後都指望著你做當家人了。”
“真的?”候弦高道,“真的把古米丫嫁給我嗎?”
老額吉道:“當然。可是要緊的是,你要愛護古米丫。”
“我一定會愛她的,這輩子都愛她一個人。”候弦高大言不慚。一旁低頭靜靜喝茶的古米丫,臉紅紅的,笑的很溫柔,她越來越像個大姑娘了。
日子一天天飛逝,候弦高以這個帳篷未來當家人自居,他學會了以前不需要學也絕不願意學的事,放馬、拾糞,捉牛犢,當然還有擠奶,每次擠奶候弦高都是和古米丫一起做的,他們倆一塊幹活兒,每次古米丫都沒有候弦高擠的多,這個時候候弦高就會很享受古米丫崇拜的眼神。至於父親,哦,候弦高早忘了,他已經忘了自己是誰,即使記起來,他也不願去想起,他這個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個強壯的牧民,能夠保護自己和別人。
草原女孩歷來嫁人都是極早極早的,中原女子十三四歲便許配人家,在草原更早,終於古米丫十歲了,而候弦高也十一歲了,他們都長大了。候大將軍似乎真的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兒子,而候弦高也真的變得如同一個牧民,穿上用牛糞煙燻得鮮黃的的新皮袍,他們一起跨過了那條明淨如鏡的小河,而這意味著彼此都長大了,彼此可以婚嫁了,“漂亮的姑娘呦——你的丈夫,嗬喲……”奶奶高興地唱著,婉轉的長長的尾音中,候弦高和古米丫對望著,候弦高痴痴呆呆的看著古米丫傻笑,古米丫紅著臉連氣都不敢喘,似乎一喘氣,就立馬成了候弦高的妻子,要為他生小孩了,儘管這是小姑娘一直想做的事。
奶奶老了,歌聲嘶啞著,卻也高亢著,候弦高呆呆地聽著奶奶自我陶醉的吟唱。候弦高的心似乎也跟著歌聲穿越了茫茫的草原,渡過了玉帶一樣的河流,多麼動人的歌啊,像一陣吹得人沉醉的風,輕撫著候弦高幼年的心傷……候弦高失神地默立在草地上,握緊拳頭聽著,這一刻,將永遠刻在他的心裡和夢裡。
“小猴子,古米丫要做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