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光像夢一般虛度了。希拉蕊在花園裡漫步,從一個露臺走到另一個露臺。這裡的安詳與美麗讓人嘆為觀止。這裡有噴泉,有耀眼的金色橙子閃閃發光,各種香味撲鼻而來。這種隱居地般的東方氣息讓希拉蕊沉醉。封閉的花園是我的姐妹,我的伴侶……這才是花園的意義所在,一個與世隔離的地方,滿眼綠色與金光。
如果我能待在這裡,希拉蕊想,如果能一直待在這裡……
但她的腦海里真正所想的並不是真實的賈爾阿宮殿的花園,而是這座花園所代表的一種心境。當她不再找尋寧靜的時候,寧靜自己就上門了。當她決定以身試險時,卻自然地找到了內心的平和。
不過可能根本沒什麼挑戰和危險……她可能會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接著……
接著會怎樣?
一絲涼風吹來,希拉蕊顫抖了一下。你誤入一座寧靜祥和的花園,但最終還是不屬於這裡。混亂的世界,艱難的生活,悔恨和絕望,這些都沉重地壓在她身上。
臨近傍晚,陽光已經沒那麼猛烈。希拉蕊又依次走過每層的露臺,回到酒店內部。
昏暗的東方式休息廳裡籠罩著愉悅的氛圍,有人正喋喋不休地說著話,希拉蕊的眼睛終於適應了暗淡的光線後,她認出了卡爾文·貝克太太那頭剛染的藍色頭髮,以及一如往常的漂亮臉蛋。
「我剛坐飛機到的,」她解釋道,「我真是忍受不了火車——花費的時間太漫長了!而且坐在裡面的人大多不講衛生!這類國家的人根本就沒有衛生的概念。親愛的,你應該去看看露天市場上賣的肉——蒼蠅到處飛。他們好像認為蒼蠅落在任何東西上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確實如此。」希拉蕊應道。
卡爾文·貝克太太可不準備就此停止陳述她的觀點。
「我堅決支援『潔食運動』。在我們國家,容易腐壞的事物總會用玻璃紙包起來——但甚至在倫敦,麵包和蛋糕也都沒有外包裝。現在跟我說說,您去周邊玩過了嗎?我猜您今天去遊覽了古城吧?」
「我怕是什麼也沒『做』。」希拉蕊笑著說,「我光坐在陽光下了。」
「哦,是啊,我忘了,您剛出院。」顯然,身體欠佳是卡爾文·貝克太太唯一能接受的沒有出門觀光的理由,「我怎麼這麼傻?真是的。當然了,經歷了那麼大的衝擊,您需要長時間地躺在光線柔和的屋子裡休養。過段時間我們就能一起出去遊玩了。我是那種喜歡快節奏生活的人,所有事都要事先計劃安排好,每一分鐘都要填滿。」
對於希拉蕊當前的情緒來說,這種安排簡直像地獄一樣可怕。但她讚賞了卡爾文·貝克太太充沛的精力。
「嗯,我確實算是同年紀的女人中身體相當不錯的。我幾乎不會感到疲憊。你記得在卡薩布蘭卡見過的赫瑟林頓小姐嗎?那個長著一張長臉的英國女人。她今晚到。她喜歡坐火車而不是飛機。誰會選這家酒店住啊?我想大部分是法國人吧,還有度蜜月的新婚夫婦。現在我要去看看我的房間了。剛才給我安排的那間我不喜歡,他們說會給我換一間。」
卡爾文·貝剋夫人像陣旋風一樣離開了。
傍晚,希拉蕊走進餐廳,最先看到的是坐在靠牆的一張小桌子旁用晚餐的赫瑟林頓小姐,她面前攤著一本豐塔納指南。
晚餐後,三位女士坐在一起喝咖啡,赫瑟林頓小姐對瑞典商業巨頭和金髮電影女星的組合很感興趣。
「肯定沒結婚,我知道的。」她聲音很輕,用不滿的態度來掩飾對此事的興趣,「在國外,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坐在窗邊的那一家子法國人感覺很美滿啊,孩子們似乎很喜歡他們的爸爸。不過法國孩子睡覺的時間太晚了。有時候都十點了他們還要吃一頓飯再上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