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於愛,終於愛。西雅圖的陽光之所以有直入人心的力量,是因為它常年被陰雨籠罩,因為陽光少,所以才彌足珍貴,而她的笑縱使再如何明媚,也註定沾染了太多濡溼梵。
彼岸酒吧,他讓她把曾經的顧笙還給他。她無力償還,回憶過去,她的表情有些麻木,也有些漠然,長達六年的分離,早已讓她變成一個陰翳的女子,學不來舊時言笑晏晏,就算此刻包間外同學雲集,包間內被他賜予溫暖,她依然會覺得六年如夢。
怎麼一別就六年了呢?
以前喜歡看書,吳越王和王妃極其相愛,王妃回門數日,吳越王寫信一封:“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吳越王看到花開,心中思念備至,雖恨不得妻子立刻回到他身邊,卻終是不忍擾了妻子思親興致,於是便用了“緩緩”二字。
那時讀到此處,心是暖的,男子深情令人動容。
她那時候想,古有吳越王,今有陸子初;雖然不同年代,卻都是花開明媚的男子。
再見,他仍是陸子初,卻早已不再是陸子初,時至今日,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能把笑容演繹的分寸在握。
一張報紙,多是捕風捉影,卻讓她看到了六年後的他,早已成為眾多女性心目中的夢中情人,從律師走向集團掌權人,他在鎂光燈下完成了最華麗的轉變。
他們都變了,他變得不善於表達,習慣把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都掩藏在波瀾不驚的外表之下,用平靜的微笑粉飾太平。
臉頰相貼,彷彿兩隻傷痕累累的困獸,固執的汲取著對方所剩不多的溫暖。他們曾經那麼鮮明的溫暖過彼此,只可惜卻在長年累月中生疏了走近。
人人都要歷經愛情,彼時蜜糖,彼時砒霜。邂逅已是恩賜,她仍然相信愛情,卻早已不再對愛情心懷奢盼。
07年之前,陸子初體寒,一雙手但凡到了春日多是冰涼無比;13年,手指冰涼的那個人卻是阿笙。手被他握在掌心裡,她能察覺出從他掌心傳遞而出的溫暖。
先前被液體沖刷過的地方帶來凜冽的寒意,可悲嗎?她的人生還不夠可悲嗎?簡直就是一場活脫脫的舞臺劇,劇情不由己。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彷彿隆冬陰霾後乍現的暖春,試圖透過微笑,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悲慘。
“怎麼會這樣呢?嗯?”她終究還是開了口,語調淺淺淡淡的,她在問陸子初,也是在問她自己。
俊雅男子看著她,彼時她眼眸無波,裡面沒有任何神彩,漆黑暗沉的眸帶著凝固的悲傷。
陸子初心中大慟,分不清是她的話絞了心,還是她的眼神刺穿了心,只覺得一股股鐵腥味在喉間蔓延著,他嚐到了甜腥味。
小時候和吳奈一起看武俠劇,吳奈看到劇中人物吐血,總會嗤之以鼻,吳奈覺得怎麼能那麼誇張呢?那血怎麼能說吐就吐呢?
可如今,何止是如今,早在望江苑看到她的信件,便有一根毒針毫不留情的紮在了心裡,痛得陸子初連日來呼吸緊窒。
他不確定自己眼中是否有淚,抿緊了唇,在他即將被痛意擊垮之前,將她攬在了懷裡,那麼緊的力道,彷彿要把她嵌進身體裡。
“阿笙,我們忘了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低啞的聲音混著壓抑的呼吸,卻再也無法燙熱她的耳根。
阿笙想,聰明如他,怎麼就犯傻了呢?真的能夠忘記過去嗎?她現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恨不得在每次出醜的時候把頭埋在塵埃裡,像她這樣的人,還怎麼開始啊?
“我好像一直都在做錯事,或許我不該回國,把你變得如此難過,都是我的錯,可是子初,我是希望你快樂的。”她說。
那一瞬,陸子初呼吸受窒,眼眸彷彿最幽暗的海水,遇風起浪,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