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了最初的勇氣,不是不愛,而是多了考量和理智。
這份理智和考量,足以勒死她的愛情。
“子初,緣盡於此,你我善自珍重。”說這話時,阿笙的聲音變了調,但嘴角卻詭異的綻放出微笑,那笑宛如午夜綻放的曇花,驚豔脫俗,孤芳自賞。
別墅區種植了很多梧桐樹,枝葉悄無聲息的舒展著,抬頭望去,厚壓壓一大片,彷彿承載了太多的前世今生。
不遠處有笑聲傳來,竟是陸子初,那笑有著間歇的停頓,虛弱空洞。
沉靜的眸盯著阿笙,眸子下有淡淡的陰影,他問:“什麼叫緣盡於此?什麼叫善自珍重?我聽不懂。”
阿笙靜靜的站在那裡,四目凝定,他依然是陸子初,倨傲淡漠,但那雙眸子卻承擔了太多,太多……
小時候,阿笙長了一顆智齒,影響了吃飯,那顆智齒剛剛長出來,但每天都要經歷疼痛,父親帶她去醫院拔牙。
麻醉的時候,似乎無關痛癢,但麻醉藥性過去,竟是疼的鑽心。
她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痛可以高過拔牙之痛,但記憶洶湧而來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現實遠比幻想破滅還要來的殘酷。
拔牙的地方早已不再痛,但心卻開始有了某種久違的顫痛。
她站在原地不動,陸子初呢?竟然一步步走向她,拒絕吳奈攙扶,執拗虛晃的腳步,每一步都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07年小年夜,我在人潮中看到了你,追著你連續走了好幾條街,停在“如果?愛”餐廳門口,才發現我看到的只是一場幻覺。
——我所想要的一直都很簡單,我去上班,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照看好家裡的花花草草,中午、晚上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吃飯。飯後牽手散步,過最平淡的生活。
——04年認識你,從此變成了一個殘廢的人。你以為一句“緣盡於此”,一句“善自珍重”就能讓自己忘了我嗎?
他已扣住她的手腕:“顧笙,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阿笙手指發顫,似乎痛苦積壓到了極點。
韓愈臉色豈止是用“難看”兩字就能形容的?
他抓著陸子初的手臂,宛如私有物被人覬覦爭搶,眼神冷戾:“你和她的一段情我都知道,但都是過去式,現如今你當著我的面說出這種話,你覺得合適嗎?”
似是一場最為僵滯的持久戰,韓愈看著陸子初,陸子初看著顧笙,而顧笙呢?身旁和麵前那兩道高大的身影在夜色裡宛如陰影籠罩著她,偶爾有光線落入她的眼中,彷彿有鳥群飛過,寂靜無聲。
“讓我跟他單獨待一會兒。”良久阿笙開口,話是對韓愈說的,卻對陸子初浮出一抹笑,猶如初見,溫潤如水。
一句話,猶如判定了死刑。
陸子初身體一僵,臉色發白,手指關節一寸寸鬆開了她的手腕。
聞言,韓愈亦是眸色一閃,不過轉瞬間就恢復瞭如常神色,手從阿笙肩上收回來,轉身離去,聲音遠遠傳來:“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在外面停留時間太久。”
……
汽車後座,阿笙聲音寂靜:“那天和翟總夫婦去餐廳吃飯,我看到他們手裡戴著婚戒,我忽然想起我和你也曾有那麼一對銀戒,裡面刻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記得你把它戴到了我的脖子裡,後來卻不見了……”她說著,轉眸看著陸子初,他靠著後座,臉上毫無血色。
她抿了唇,抬手覆在他冰涼的手背上,那裡有著顯眼的淤青。
阿笙指腹劃過他修長的中指關節,輕聲道:“你的戒指呢?”
“……”他沒說話,卻反手一握,生病的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那麼用力的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