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珍愛般的動作撫遍她臉龐的男子,在她白皙的面頰上,不受制地撲上了一層淡淡的酡澤。
那指尖的觸感,即使天明後,仍在她的心版上縈繞不去,每每經它一觸,她總覺得她的身體像是醒了過來,彷彿是株生長在荒原旱土上的枯苗,變得焦躁、乾渴,唯有這雙似是清涼止燥的冰泉般的大掌,才能消去一身的難耐和焦渴,不知不覺間,她變得迷戀沉醉,可這份放肆的感覺非但不受世俗所容,且難以啟齒,畢竟,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該有這麼多的……綺念。
然而,令她心懸的事還不只這一樁,自那夜後,長年來在鏡中陪伴她的男子突然消失,她不知他究竟上哪去了,見不著那抹始終與她相依為伴的身影,她的心頭驀地多了一個空曠角落,止不住的思念,令她甚想將他再度尋回鏡中。
春陽豔豔,將目光拉回手邊的工作上,無音這才發覺,為了近來的心事,她已忽略了園中所珍植的花朵許多,尤其是這株自山魈那邊得來的芍藥花苗……不,已不能再稱它為花苗了,數日未見,也不知它是怎麼回事,先前無論她再怎麼看顧它,它就是沒什麼動靜,怎麼幾日沒去仔細看它,它就長得跟園子裡其他芍藥一般高了?
驅之不散的迷惘在她的腦中盤旋,她喃喃低念:“來源有問題……”
不過想想,這株芍藥既是那些東西贈的,那麼就算是這株花苗一葉未發,或是一夜之間忽冒了幾丈高,她都該見怪不怪。
“小姐,有客到。”嬤嬤叫喚的聲音忽自園外傳來。
她皺眉地自花間探頭,“什麼客人?”不是說賞花的客人要等到花開後才來嗎?怎麼今年提早到了?
“老爺聘來的畫匠。”嬤嬤沉沉地應道。
她的眉心斂得更深了,“畫匠來花相園做什麼?”
“老爺命他將園子裡的芍藥畫下來。”嬤嬤盡責地把話帶到,“還有,他同時也是花匠,花期就要到了,他可幫小姐的忙。”
“我不需要人幫忙。”不需多想,無音下意識便回拒。
“但他得住下。”不容得反駁拒絕的制式音調再度響起。
“住這?”她秀眉半挑,“這是老爺的意思?”這麼多年來,花相園從無外客,而今日,她爹居然破例讓外人住進來?
“因本屋那邊女眷人口眾多,讓他一個男人住在那裡不好,所以老爺便將他安置在此。”因那名畫匠的外貌實是太過出眾,為免眾多女眷為之所迷或是所惑,老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住在本屋那邊不便,住在她這就好了?孤男寡女的,她的名聲就不重要?
無音不語地在心中盤想著,會讓爹爹做出此等安排,或許又是因為那些夫人姨太們所授意的。思及此,她不想再說出任何拒辭,反正,他們已習慣她的無言無音了,何況她的話,也不會有人聽進耳。
“我這就去請他入園。”不等她回覆,通報完的嬤嬤逕自朝園外走去。
無音嘆了口氣,一想到又要與人相處,她的心頭便泛過一絲的反感,她試著止遏住那份感覺,環首看向四下,想在外人進園前先找個人來身旁陪她,也算是為怕與人相處的她壯膽。
“碧落。”她出聲輕喚那名不知躲在宅裡何處的同居人。
好半天,園中仍是寂靜無聲。
她頭痛地輕撫兩際。該在的時候偏偏不在,那個鏡妖又跑哪去了?
在嬤嬤的引路下,一名身著白衫的男子輕步入園,猶是站在圃中的無音整斂好衣著,正想步出圃中時,迎上了那雙細長的眼。
那是雙似曾相識的眼眸,眼前的男子,眉目清朗,五官細緻,像極了圖中優雅的仙人,這張面容,就連她所見過的各等妖鬼精怪,都不及他一半。他的發黑澤亮眼,順長的披在他身後,頂上只束了個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