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不由嘆了口氣道:“淺淺,我的病恐怕是好不了了,我怕拖累你,你這麼年輕,別在我身邊,找個好人家收留了吧。反正你也沒過門。”
“你掐我幹什麼?我病還沒……”林延潮話說了一半,看見林淺淺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小姑娘義正嚴詞地道:“我在天妃宮那跪了一夜,天妃娘娘說你會平安無事的,你不準給我提到什麼病不能好了。就算你有事,我也是你們林家未過門的媳婦,要不要改嫁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說。”
“還有我答允過你爹孃,要照顧好你的,你也要照顧我,你敢病死了,留下我一個人,就是不孝,聽懂了沒有?”
林延潮看著對方,心想開始還以為這未過門的媳婦,是個溫順可人,易推到的小蘿莉,沒料到這麼彪悍。不是說古代的女人,都是三從四德的嗎?
房門吱呦一聲開啟。
林延潮抬起頭見一個身材臃腫,顴骨很高的女人走了進來。
“哎呦,潮囝醒了。大娘還為你擔心半天呢?”
林延潮想起,這就是自己昏迷時與林淺淺吵架的女人。他身子還未好,不願意說話,更不願與這女人敷衍。
“大娘,潮哥的病好了,那鎦金鳳釵,我決定不當了。”林淺淺開口道。
“不當就不當,那也是你們自己的,大家都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是一家人,說得好像我在迫你似的。”大娘笑了笑道,“說起來,你家潮囝那些錢,論起來還真不是事,不是我不幫你,欠個幾個月算得什麼,你三叔前陣子還說了,眼下光景不好,索性讓潮囝不要讀書了,回家來幫忙他,還能省一筆束脩錢,淺淺你也不用如此以後這般辛苦了。”
“不可以,我答允過潮哥他爹他娘,說要讓他讀書的……”
“潮囝,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不是讀書的材料,這還去什麼社學,我家的延壽比你大一歲四書都讀全了,先生說他明年就能去考縣試了。”說到最後,那大娘口中透出一絲驕傲。
“大娘,你不能這樣奚落我家潮哥。”林淺淺和一頭小母虎一般護在林延潮的面前。
“淺淺,我可是為了你好,人家兒子讀書,將來可以得功名,你家的潮囝,那把錢丟水裡,連聲水響都聽不到,何必花這冤枉錢呢?”
“大娘,那為什麼延壽可以在本村社學求學?潮哥卻要走十幾里路去洪塘社學求學?為什麼延壽的塾師是秀才,而潮哥的塾師只是童生?還不是因為洪塘社學的束脩便宜,而眼下你連這點錢也推三阻四的,你以為我不知你的想法,你要將潮哥那一份束脩吞沒了。”
林淺淺站起身來據理力爭,絲毫也不怕這體積大過自己一倍的大娘。
大娘重重一跺腳,看向林延潮道:“我家的延壽讀書就是比你強,為何不能請個高明的老師,若是你還懂事,病好了,就別去社學了,回家幫忙才是,你說是不是?別老讓淺淺遞話,你一個人大男人,讓還沒過門媳婦養著,丟不丟人?”
林延潮大怒,瞪了大娘一眼,大娘心底一跳,心道這不中用的侄兒,何時也敢向他甩臉色了。
怒氣上湧後,林延潮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淡淡地道:“我林延潮的事,是我的事,你不用管,你也沒資格管!你不滿意,我和淺淺與你分家就是。”
說到這裡,林延潮向林淺淺道:“淺淺,我爹雖不在了,但也是二房,我記得當年我爹中了秀才,族裡分了十畝蒸嘗田給我們家,若是分家該歸我吧。”
大娘聽了臉青一陣,白一陣當下道:“你竟鼓搗著要分家,你以為可以威脅了我嗎?誰說一定不要讓你去讀書了,你自個要將錢往水裡丟,就自己去,我管不著,反正也是你們老林家的錢。”
最後一句,任誰都看出伯母色厲內荏,說完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