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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聲道:“走開,走開!別來吵我!”這聲音和他原來慈和的說

話大不相同,李文秀嚇得不敢再說,怔怔的坐在地下,抱著

頭嗚嗚咽咽的哭起來。忽然呀的一聲,室門開啟,一隻手溫

柔地撫摸她頭髮,低聲道:“別哭,別哭,爺爺的傷不礙事。”

李文秀抬起頭來,見計老人臉帶微笑,心中一喜,登時破涕

為笑。計老人笑道:“又哭又笑,不害羞麼?”李文秀把頭藏

在他懷裡。從這老人身上,她又找到了一些父母的親情溫暖。

計老人皺起眉頭,打量丁同的屍身,心想:“他跟我無冤

無仇,為什麼忽下毒手?”李文秀關心地問:“爺爺,你背上

的傷好些了麼?”這時計老人已換過了一件長袍,也不知他傷

得如何。

哪知他聽到李文秀重提此事,似乎適才給刺了這一刀實

是奇恥大辱,臉上又現惱怒,粗聲道:“你羅唆什麼?”只聽

得屋外那白馬噓溜溜一聲長嘶,微一沉吟,到柴房中提了一

桶黃色染料出來。那是牧羊人在牲口身上塗染記號所用,使

得各家的牛羊不致混雜,雖經風霜,亦不脫落。他牽過白馬,

用刷子自頭至尾都刷上了黃色,又到哈薩克人的帳篷之中,討

了一套哈薩克男孩的舊衣服來,叫李文秀換上了。李文秀很

是聰明,說道:“爺爺,你要那些惡人認不出我來,是不是?”

計老人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爺爺老了。唉,剛才竟給他

刺了一刀。”這一次他自己提起,李文秀卻不敢介面了。

計老人埋了丁同的屍體,又將他乘來的坐騎也宰了,沒

留下絲毫痕跡,然後坐在大門口,拿著一柄長刀在磨刀石上

不住手的磨著。

他這一番功夫果然沒白做,就在當天晚上,霍元龍和陳

達海所率領的豪客,衝進了這片綠洲之中,大肆擄掠。這一

帶素來沒有盜匪,哈薩克人雖然勇武善戰,但事先絕無防備,

族中精壯男子又剛好大舉在北邊獵殺為害牛羊的狼群,在帳

篷中留守的都是老弱婦孺,竟給這批來自中原的豪客攻了個

措手不及。七名哈薩克男子被殺,五個婦女被擄了去。這群

豪客也曾闖進計老人的屋裡,但誰也沒對一個老人、一個哈

薩克孩子起疑。李文秀滿臉泥汙,躲在屋角落中,誰也沒留

意到她眼中閃耀著的仇恨光芒。她卻看得清清楚楚,父親的

佩劍懸在霍元龍的腰間,母親的金銀小劍插在陳達海的腰帶

之中。這是她父母決不離身的兵刃,她年紀雖小,卻也猜到

父母定是遭到了不幸。

第四天上,哈薩克的男子們從北方拖了一批狼屍回來了,

當即組織了隊伍,去找這批漢人強盜報仇。但在茫茫的大漠

之中,卻已失卻了他們的蹤跡,只找到了那五個被擄去的婦

女。那是五具屍身,全身衣服被脫光了,慘死在大漠之上。他

們也找到了白馬李三和金銀小劍三娘子的屍身,一起都帶了

回來。

李文秀撲在父母的屍身上哀哀痛哭。一個哈薩克人提起

皮靴,重重踢了她一腳,粗聲罵道:“真主降罰的強盜漢人!”

計老人抱了李文秀回家,不去跟這個哈薩克人爭鬧。李

文秀小小的心靈之中,只是想:“為什麼惡人這麼多?誰都來

欺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