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些閃爍。良久,他站起身來,走至西廂房門前,聽了片刻,輕笑道:“小丫頭這回倒是沒哭。”
他將手貼上門板,運力一震,推門而入,只見床上被子高高隆起,不見絲毫動靜。他在床邊坐下,拍了拍被子,被中之人並不動彈,等得片刻,他再拍了拍,江慈仍是動都不動。
裴琰放鬆身子,向後一躺,壓在江慈身上,悠悠道:“安澄說在後山發現了大野豬,我得去放鬆放鬆筋骨。”
江慈微微動了一下,裴琰抬起身子往屋外行去。剛步至院中,江慈追了出來,裴琰得意一笑,江慈面上微紅,卻仍跟在他身後。
江慈跟著裴琰在後山轉了一圈,未見野豬蹤跡,只打了兩隻野雞,未免有些掃興,眼見天色將晚,埋怨道:“安澄騙人,哪有野豬!”
裴琰帶著她往山下而行,悠悠道:“因為野豬知道有個比它更好吃的上了山,嚇得躲起來了。”
江慈一手拎著一隻野雞,左右看了看,笑道:“倒也不算白跑一趟,相爺,我晚上弄個叫化雞給你吃,好不好?”
“好。”裴琰微笑道:“可別烤糊了。”
江慈嚥了咽口水,猶豫片刻,道:“相爺,那個,叫化雞得配正宗的雕酒,才夠味。”
裴琰輕咳一聲:“那就讓人送點雕酒進來。”
江慈大喜,一溜小跑,衝到裴琰前面,直跑下山。暮靄中,她如瀑般的黑髮在風中揚起落下,裴琰腳步漸漸放緩。
夜色漸黑,裴琰聞到濃烈的香氣,放下手中密報,從房中步出。見院中樹下,已擺了一張案几,案旁一盆炭火映得江慈面如桃花,她正低頭將架在炭火上的泥雞取下,拎著麻繩丟於案上,又跺著腳用手去摸耳垂,顯是燙著了手指。
裴琰步到她身邊,將她手扳落看了看,嘖嘖搖了搖頭:“你若是學武用功些,何至於被燙了手!”他轉身取過案上雕酒,倒了些於手心,拉過江慈的手,放於手中揉了數下,江慈呲牙咧嘴,直吸冷氣。裴琰敲了敲她的頭頂:“你能不能出息些?!”
江慈抽出雙手,拿起案上小刀,慢慢將包在雞外的泥土細細剝去,又將雞肉砍成一字條。裴琰拈起雞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眯起雙眼,看了看江慈,仰頭喝下一口雕酒。
江慈切下一條雞肉,裴琰就拈起一條,眼見半隻雞被裴琰快速吃落肚中,江慈氣得將手中小刀往案上一頓,抱著另外半隻雞就往屋內走去。裴琰將手中雞骨擲向江慈右腿,江慈踉蹌,烤雞脫手,裴琰右臂如海底撈月,將烤雞接住,左手攬上江慈腰間,把她抱入懷中。
江慈尚未反應過來,裴琰右足挑向案底,案上酒壺猛然震上半空,裴琰抱著她同時向上一躍。江慈只覺“嗖嗖”風聲響起,一瞬後便坐到了銀杏樹的枝椏間,剛及坐定,酒壺由高空而落,裴琰探手輕輕接住,遞給江慈。
江慈微笑著接過酒壺,與裴琰並肩坐在樹上,望著空中閃爍的寒星,飲了口酒,嘆了一聲。
裴琰撕下雞肉,遞給江慈,見她不接,用力塞入她口中。笑道:“小小年紀,嘆什麼氣?!”
江慈咬著口中雞肉,含混道:“我好久沒喝過雕酒,吃過叫化雞了,有點想師叔。”
“想他做什麼?”裴琰撕下雞肉放入自己口中,又取過江慈手中酒壺,仰頭喝了一口。
“是師叔教我做的這叫化雞,我的廚藝,都是向他學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離開你這狼窩,回到鄧家寨,向師叔好好賠罪。”江慈低聲道。
裴琰低咳一聲,遙見安澄入園,將烤雞和酒壺往江慈懷中一塞,冷冷道:“別喝醉了,若是有狼來吃你,我可不管。”
安澄在裴琰耳邊低語數句,裴琰面色微變,帶著安澄匆匆出了院門,不多時,由南邊隱隱飄來一陣喧譁的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