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往他手上一看,不由得啞然失笑,他的手裡,赫然是一隻死去的蟋蟀,這時那個隨從說:“這是我們家裕泰大人,我們家大人就愛個蟋蟀,這麼今天約了工部陸侍郎分高低論雌雄,我們家大人得了勝,正高興呢,可是誰承想走到這裡,”說著一指那個躲在婦人身後的小孩,說:“被這個莽撞鬼投胎的小奴才給撞碎了蟋蟀罐子,把蟋蟀也給撞死了。”
林遠已經明白了,這個婦人想必就是小孩的母親,因為害怕受罰,才跪在泥水裡給裕泰磕頭。
裕泰在哭叫中聽了這話,轉頭怒道:“什麼蟋蟀,人家有名字!”
林遠聽了心中暗笑,這個裕泰大人還給蟋蟀起名字,他指著地上的硃紅色砂礫問道:“這些是什麼?”
隨從說:“這些是硃砂,就是衙門公文上蓋章用的那種東西,這個東西磨成細末,鋪在罐子底下,養活蟋蟀最好不過。”
林遠點頭之時,只見一個人高馬大的隨從單膝跪地,對裕泰說:“爺!您別傷心了,咱讓這個小奴才給爺的寶貝償命吧?”
林遠心中一動,心想:“也太欺負人了吧,為了個蟲子就讓人給償命。”
林遠剛要說話,只見裕泰伸出手去在那個侍從頭上打了一記,哭叫道:“你個混蛋奴才,哪有為了個玩物讓人給償命的道理!”
林遠一聽,心想這個裕泰還算講理,這時裕泰從地上站起來,抹抹眼淚,說道:“把我寶貝收殮好了,去京西買塊上好的墓地,妥妥地安葬了。”
說完,也不顧那個婦人和孩子,領著人徑自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林遠突然想道:“裕泰,這個名字好熟悉啊,他不就是神機營的統領嗎,能不能從這件小事上找到突破口,把他們神機營的槍給弄來!”
正在這時,邊上傳來那個小孩柔弱的聲音:“媽媽,我餓。”
那個婦人擦了兩把眼淚,柔聲說:“等媽媽把這些菜賣了,咱們就去買些米,記住,做好了粥給奶奶先吃。”
說著,她一回頭,卻突然驚呼道:“我的菜呢?”剛剛擦乾的淚水又一次湧了出來,林遠此時已經明白,原來是有人趁著她跪地求饒的時候,把她的菜給偷走了。
四周的人群熙熙攘攘,哪裡去找她的菜!
林遠走過去,拿出一塊兒銀子,給了那個婦人,那個婦人千恩萬謝地走了,林遠無奈地想:“我可以幫助她一個,可整個中國,這樣的婦人不知道還有多少?”
林遠回到家,便開始著手寫那篇奏摺,冬季的北方,天黑的很早,於是林遠便點起了油燈,昏黃的燈光讓他很不適應。
這時門簾一挑,莞兒走了進來,問道:“您今天晚上不走了嗎?”
林遠點頭答道:“我要寫一份奏摺,明天交上去。”
莞兒好奇地湊了過來,問道:“您在寫什麼呢?”
林遠說道:“這是一份奏摺,我要把大清的各個工礦企業和軍工企業聯合起來,這樣的話我們就有更多的武器了。”
莞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林遠看莞兒穿著大毛的外套,裹著狐狸皮的圍巾,知道她這是要出去,看看天已經黑了,不禁問道:“這天都黑了,你要去哪裡啊?”
莞兒興高采烈地說:“老佛爺叫我去侍寢。”
林遠問道:“叫你去伺候別人你還這麼高興?”
莞兒笑道:“當然高興了,別人想伺候老佛爺還伺候不到呢。”說完,莞兒就轉身走了。
林遠忙活了半夜,終於寫完了,然後差人送進宮去。
送去之後,林遠不由得覺得希望渺茫,這件事雖然說是大有好處,可是畢竟攤子鋪得太大,難以辦成,十年之前,福建巡撫丁日昌上書,想把天津機器局,江南製造總局和福建船政局三家軍工企業合在一處,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