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個排的國民黨“徵兵”分隊橫衝直撞,為首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高個漢子,左邊的耳朵不知了去向。雖然獨耳班長極力得告知當兵的諸般好處,安家費、小老婆的確很誘人。但是他的禿了半邊的大黑臉蛋子明白無誤地告訴大家:當兵的確可以拿到錢,但也會是自己丟失某個零件,比如耳朵。幾個本來躍躍欲試的小夥子看了看他的腦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眯在人群裡默不作聲。
排長的現身說法沒有取得任何效果。五十個徵兵指標,折騰了大半天還差著七八個。文的不行,只能來粗的了。
命令手下把鎮子圍起來,一個不放過。但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本地居民加上外來難民少說也有上萬人,幾十個小兵扔進去,簡直是石沉大海,全沒了蹤影。好不容易連虎帶騙外加綁票湊齊的四十幾號人竟然趁亂“突圍”。獨耳排長再次清點人數,少了四個。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兵召集回來,開始集合人馬,“按圖索驥”,按著等級表去家裡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最起碼得把那十塊大洋給我吐出來。“人財兩空的買賣我可不幹。”。
“長官,我當兵,我當兵,別走別走算我一個。”
一個渾厚的聲音穿過重重噪音傳進排長的耳朵。“停,”,排長竄上一家店鋪門口的攤子上向人群裡張望,希望找到這個聲音的來源。來的太及時了。又多了一個。
從人群裡擠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身材高挑,體格健碩,英姿勃發。雙目炯炯有神,更顯得英氣逼人。
“這個後生長得可真俊啊。”獨耳排長心裡如是稱讚道。
“小夥子,你要當兵,人家都說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你幹嘛上趕著來當兵啊,媽的不怕想我一樣成為殘廢啊。被人咬掉耳朵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上趕著不是買賣,這個道理誰都懂。既然有人來主動投軍,自然要拿拿軍威,其實他心裡美著呢,可算又抓到一個。說不定我能省下十塊大洋。
“我叫鐵忠,是王家村的。我要當兵,我要殺敵報國,建功立業。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現在日寇橫行,江山板蕩,生靈塗……”鐵忠慷慨激昂地發表著他的參軍演說。獨耳排長很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行了,想當兵就去那邊登記,然後跟我……唉,我的文書跑哪去了。”排長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回他的文書李生。排裡唯一識字的人,他跑了可怎麼登記啊。
“報告排長,李生跑了。”一個下等兵跑來報告。對於排長來說,這無異於晴天霹靂。新的沒抓夠,老的又跑了一個,今天人是丟到家了。
“報告排長,我會寫字。”鐵忠自告奮勇,打算穿上軍裝之前就立下大功一件。
“好,你來。”
徵兵分隊又陸續抓來幾個人,好不容易湊夠了四十六個,再加上那四個傢伙就夠數了。
“我不當兵,我不當兵,我要回家,我娘在家等我呢。”
“長官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嬰兒啊,長官。”
“嗚嗚嗚,娘,娘……”
……
臨時徵兵處成了“人間煉獄”,似乎全世界的骨肉分離妻離子散全都聚到了這裡。
鐵忠看得不耐煩,這些人窩窩囔囔真他媽的沒用。扔下手裡的毛筆衝進新兵堆裡,抓起剛才喊上有八十老母的那個,“啪啪”,賞了他兩記耳光。兩聲脆響幾乎傳遍半個鎮子。嘰嘰喳喳的街上頓時靜了下來。那個新兵被打得發矇,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