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看了看臉露喜愛之情的她一眼,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入思,他回國了。”
正夾著菜的入思,聽了,手在空中一滯。半響,才淡淡地說道,“是嗎?”聲音聽不出情緒。
“前兩個月回來的,國內有名的建築界雜誌、美術雜誌、精英雜誌,甚至電視專訪都有他,你沒關注嗎?”杜卿仔細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似乎是想要捕捉到什麼。
入思淡淡地笑道,“我很少看這些雜誌的。”
杜卿輕輕地嘆氣,口氣含著惋惜與費解,“我真的不明白,你當初為何要甩開他,我從未見他如此寵溺一個女子,你是僅此一個。”
入思的心微微地縮了一下,放下筷子,望向牆上那幅宮廷畫。畫上,一著漢服的男子正低著頭,給化妝案前的女子綰髮,黑髮三千,穿過男子的手,柔軟地傾洩了下來。她想起在西遞時他給她擦拭頭髮時,她說的,“綰髮結百年。”以及當時他聽了喜悅非常的眉眼,心,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揪著,痛卻又無法掙脫。
像今天這樣的疑問,在四年前,曾經被提及無數次。除了她和她母親之外,對任何好奇疑惑的人,她隻字未提,就連他也亦是。在他去國外之後,她繼續在在A大讀書,本碩連讀。畢業後,回了H市,除了室友,與其他人都斷絕了聯絡,近景怯景,近情怯情。
入思將視線從畫上挪開,看向杜卿,“不管我是因為什麼原因離開他,但是我很愛他。” 即使道德不允許我愛他。
杜卿看著她片刻,眼前的女子依然面色平靜,似乎剛才她說的是別人的事情般。杜卿想說什麼,最終,在她臉上瞧不出任何波瀾後,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再一次微微嘆了口氣。
從杜卿的私房菜館出來,夜色正濃,入思穿過大大小小的衚衕,終於走了出來。A市的夜晚依舊這麼的燈光璀璨,一如她離開的時候,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在杜卿提到那個人的時候,她的內心並未如表面那般安之若素。想起以往的種種,心,又一次無可抑制地痛了起來。她蹲在衚衕口的那盆有一人高的松柏下,淚流滿面。想起以前他經常帶她來這,在杜卿的店吃過飯後,便會帶著她沿著小小的綜合交錯的衚衕閒逛,每次她都暈頭轉向,總是找不到出口。因此常常累的兩腳發酸,逼迫他將她揹出去。這次,她獨自一人,依然繞著衚衕的路走著,居然沒有迷路,順順當當地走到了出口的這株松柏前。
看著那株常年不變的松柏,所有的隱忍頃刻爆發。
來來往往的人均都奇怪地看著這個蹲在地上因為抽泣,背部顫動的女子。有好心的人停下來,關切地問她,她只是朝著來人罷罷手,頭依然深埋在臂彎中。
原來,我真的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看風景,不再依仗你,我已經學會了找到出口。但是,真的找到出口了嗎?那情感的出口呢?什麼時候我才能獨立找到感情的出口,不再有所執念?也許,到達了那個出口,我就會徹底將你忘記,我的傷口就不會哪怕碰觸一點點關於你的記憶,就痛入骨髓。入思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那棵依然常青的松柏,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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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卿手裡提著個精緻的盒子,步入A市最高的寫字樓的63層時,前臺秘書掛了個電話,便禮貌地請她入內。秘書帶她穿過秘書辦公室,走至裡間,便離開。她動手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低沉的男音,“請進。”
很寬敞的辦公室,一進門,正對著的是大片的落地窗,東面採光,大半張半圓弧形的辦公桌佔據了空間的一半。靠著落地窗的是待客沙發,黑白的冷色調,一如辦公桌前埋首敲字的人。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投落進來,打在那人的髮梢,朦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