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黑著臉咬著牙站在郡王府前監視行刑,待被三百殺威棒杖責得奄奄一息的孫亮給拖下去,他便衝著在場的數百滋事軍卒怒吼一聲,下令將所有參與此事的軍卒每人杖責五十,罰俸一月,然後才餘怒未消狼狽離開回府。
江南鹽漕轉運使宋寧雖然沒有露面,卻一直隱在角落裡旁觀了這一幕。待自家幼子宋彬捱了杖責,哎喲呻吟連聲被兩個家僕攙扶著出現在他面前是,他神色陰沉地抬頭就給了宋彬一記響亮的耳光。
宋寧望著楊奇縱馬揚鞭率眾人離去的方向,冷笑不語。他心道:楊奇老賊啊,你要把宋某人拖進這場渾水來,但宋某豈能上你的當?這江寧郡王雖然位高爵顯,但宋某也不是普通人,他要動我的兒子也要再三思量思量!哼!
“你這孽子,真是愚蠢透頂!來人,將這孽子給本官帶回府去,禁足一月,不許出門。”宋寧冷哼一聲,翻身上馬,沿著城中寬敞的街道,打馬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這杖責和被流放的雖然是孫亮,但卻實實在在是打楊奇的臉。訊息傳揚開去,對於楊奇在江南的威權是一個不小的重創打壓。
楊奇回到府中,怒火不消,獨自關進書房去,將書房裡的傢俱陳設統統砸了一個稀爛,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一直折騰了大半個時辰都不消停。
書房內的動靜聽得院中的鄭氏、楊雪若和一干下人噤若寒戰面色都不好看,但即便是鄭氏,也知道楊奇正在氣頭上,也不敢輕易進去觸楊奇的黴頭。
鄭氏忍不住抱怨道:“我兒,那孔晟也忒過份,這算是多大點事?值當的小題大做?那孫亮可是你父親的心腹愛將,為了這點小事就將孫亮流放西南三千里,這讓你父親的顏面往哪裡放?”
楊雪若都有些無語了。她此刻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複雜,她甚至一句話都不想說,心灰意冷了。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鬧到這個程度自家父親為什麼執意要跟孔晟過不去,哪怕是看在自己即將嫁進郡王府去,為了自己這個女兒的日後幸福,也要收斂一二吧?
她並不瞭解,在權力之爭上,其實沒有親情在。孔晟要奪楊奇的大權,不管是不是出於某種保護楊家的深層次考量,這對於楊奇來說都是不能忍受和不能坐以待斃的;但反過來說,孔晟總領江南山南兩道軍政大權,他從楊奇手裡接管權力理所應當。可以說,自打孔晟以代天巡狩江寧郡王的身份入主江南的第一天開始,孔晟與楊奇就處在了矛盾的對立面,這與楊雪若和兩家的聯姻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當然,如果不是有楊雪若的存在,孔晟的下手肯定會更加果決狠辣,絕不給楊奇留半點餘地。
對於母親的責難,楊雪若無言以對。但當鄭氏喋喋不休地開始指責孔晟之後,楊雪若終歸還是忍不住,幽幽一嘆道:“阿孃,孔郎是朝廷的一品郡王,身份何等尊崇?可是……可是那孫亮卻煽動數百軍卒前去郡王府滋事生非,這種惡行已經觸犯大唐律法。”
“以女兒看來,孔郎已經手下留情了。若是孔郎小雞肚腸,揪住不放,一道奏表呈上京去,不要說區區一個孫亮,就是父親,恐怕也要吃罪不起。”
“阿孃,我們凡事都要設身處地將心比心地想一想。如果這事出在我們楊家,如果有人煽動軍卒在我楊家府門前鬧事生非,父親會如何反應?難道就會保持沉默嗎?”
“孔郎身為江寧郡王,總領山南江南兩道軍政,如果撇開女兒這一層關係在,我們楊家說白了就是孔家的屬下。若是我們楊家繼續這般執迷不悟,以下犯上,女兒與孔郎的婚事化為一場空也就罷了,可我們楊家今後該如何自處?”楊雪若長嘆一聲:“阿孃,女兒言盡於此。從今天開始,女兒要緊鎖閣樓,不問楊家任何是非,直到女兒出閣。可若是楊家執意要跟孔郎為仇,女兒也無可奈何,婚事作罷,女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