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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他的雙腳有些發顫,在暗暗咬著嘴唇好一陣後,才又從牙間擠出一句,“父皇把她怎麼了?”

“她與你無關,你不要過問。”朱禎裕冷冷地盯著他,“世弘,朕現在就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了,朕也曾提醒過你,不想你再犯下大錯。所以朕現下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現在退出去,朕可以既往不咎。”

朱世弘沉默半晌,忽然抬頭問道:“父皇所謂的既往不咎,那其中的‘咎’是指什麼?”

“你心中明白,非要朕說出來嗎?”

他嘴角僵硬緊繃的肌肉忽然放鬆下來,似笑非笑地問:“父皇是指兒臣與依人的姦情?”

“朱世弘!”見他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朱禎裕大為震怒,一下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一手指著他的鼻子痛斥著,“朕顧忌皇家顏面,所以不想宣揚這等醜事,你倒像是引以為榮?你可知道就為著這一件事,你與她就算不是死罪,活罪也難逃嗎?!”

“兒臣不懂,這算是什麼重罪?難道她是寡婦就非得要守貞一生?兒臣就不能和女子有情?”朱世弘的笑意越發地恣意張揚,“這件事父皇是怎麼知道的?讓兒臣猜猜,該不會是大哥那張大嘴巴說出來的吧?”

朱禎裕氣喘吁吁地說:“你也不要恨你大哥揭發了你們的私情。你用盡心機將他害進了冷宮,今世都翻不了身,他將這件事說給朕聽,也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報復。”

“他會入冷宮是他罪有應得,這也是經過父皇首肯,算不上是我害他。而他讓父皇將依人關押,至今仍下落不明,還不算是對兒臣的報復?”他冷笑道:“請父皇告知依人的下落,否則兒臣今天是不會離開辛慶宮的。”

“放肆!你這是抗旨、犯上作亂,朕現在就可以治你的罪!”

朱世弘卻大笑出聲,“這一輩子都背個逆子的名聲又如何?自小您說我高傲自負,桀驁不馴,而後又說我忤逆太子,目無尊長,現在兒臣下獄之前必須知道——依人究竟在哪兒?!”

他堅定而熾烈的眼神讓朱禎裕心中也為之震動,沉聲勸他,“為了一個女人,值得放棄江山嗎?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這些年辛辛苦苦,為了扳倒世隆做了多少事?如今你已登上太子之位,他成了囚徒,好不容易大權在握,掌握江山可待,何必為了一個依人和朕鬧得翻臉?”

朱世弘的手指摸到腰畔的香囊,曼聲說道:“縱然大權在握,兒臣的身邊沒有她,此生將孤老無趣,這又有何意義?”

“她是你的弟妹,是個寡婦!”

“她是兒臣今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父子倆針鋒相對,言詞堅決,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朱禎裕說不動他,煩躁地在殿內快速踱步,在走了一圈後,倏然停住,“朕告訴你,你若是非她不可,今生你不但做不了太子,連皇子都做不成。你休想和她雙宿雙飛、同享富貴榮華!”

朱世弘的神色比先前從容冷靜許多,“父皇的意思是,若要依人,兒臣便是死路一條?”

他哼道:“正是如此!”他跌坐回龍椅上,直勾勾地盯著兒子。“縱使你不在乎父母之恩,也不要忘了國家之重。世文在世時,是那樣地信任你,臨終之前還求朕將江山託付於你,你忍心辜負他嗎?”

提到三弟的名字,朱世弘的眉不禁又抖了一下,苦笑說:“難怪依人常念那幾句詞——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這天下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卻以為憑一己之力就可以翻雲覆雨、顛倒朝乾坤,實在是太過自信了。”

他身子一低,忽然跪了下去。

這一跪,讓朱禎裕心中大為驚懼。從剛才到現在,世弘從沒有說過一句軟話,甚至連最起碼的君臣之禮都忘了。現在他突然跪倒,實在不合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