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還是把燈關了。看著眼前一黑,我突然感到心驚肉跳,怕得要命,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心裡清楚他不會再跟我搭話。閉上眼睛沒多久也睡著了。
結果還是睡過了頭。醒來睜開眼,看到身邊果然空蕩蕩的,不需要確認我也知道整個房子裡沒有別的人了。心裡反倒有些安慰——如果做得到的話,他一定不會忘了把我叫起來。
心情就此停在了這一刻,說不盡地茫然與惆悵。撒謊請了一天病假,不是刻意迴避,真是拿出心思應對任何事,任何人。第二天上班,聽說他有事情在外面跑,後來也沒什麼機會碰面。不禁思忖,那會不會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這個人?感覺就像是寫小說或者演電視劇,從此天涯兩茫茫。
之後不到一個星期他就走了,中間沒再跟我聯絡過,連出發的日子都是郭秘書偶然跟我提起的。隨他的意,沒去送他,怕自己去了機場就不知道該怎麼回來。
舅媽這邊受到的打擊也不小,整天恍恍惚惚,身體一直也沒好起來,可說是一蹶不振。計劃去北海道住個把月,療養散心。臨走前找上我,想跟我把這件事梳理清楚。
“是不是覺得舅媽這樣子很荒唐?哼,老不正經!”她頗有些自嘲,神情什麼的倒也不那麼痛苦了。
我淡笑搖頭:荒唐?我有什麼資格和立場指責她的行為?說起荒唐,我現在連自己本來該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了——簡直荒唐到家!
她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弄成這樣子的,規矩本分了大半輩子,倒頭來糊里糊塗還是著了這種道。而且明知道他是……還不要臉地纏上去,什麼德都喪盡了。”
我皺了皺眉,對她沒說出來的那個意思有點不確定——明知道什麼?他喜歡男人?他是舅舅的手下?不知為什麼,我似乎瞭解到了一些像是“真相”的東西,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對方抬頭看著我,眼神陰鬱而複雜。
“不要覺得舅媽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知廉恥。”她說,“不怕你罵我虛情假意,其實你舅媽我心裡最在乎的人……還是你舅舅。”苦笑著悵然嘆氣,“可是這段時間你都看出來了,他最在乎的卻不是我,說他忙於事業也罷,總歸是沒辦法陪在我身邊,我們倆個也沒有小孩……”
說到這裡她低下頭,眉毛深深皺了起來。對此我沒有任何表示。說起這件事,對我們兩家都是不小的遺憾。我媽就這麼一個親弟弟,家裡人都知道,不能生育的原因在舅舅身上。也許因為這樣,他對妻子懷有極大的愧疚,對她的一些作為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說下來,沒有明目張膽地給他戴綠帽子,對方也算不上欠他什麼了。
我安慰了她幾句,不鹹不淡的語調。別人的感情不好評價。大概也是出於這個緣故,她也始終沒有問我和那個人的具體糾葛,只是稍後忽然一提——
“他……有跟你聯絡過嗎?”
我愣了愣,搖頭說:“沒有。”
對方轉眼認真地打量我,不是在懷疑我說謊,也許是要揣摩我對這件事的態度,想知道我受的影響有多大。
最後勉強笑了笑,點頭說:“這樣子也好,斷了就斷。”忽然正視我,表情頗有些凝重,有了長輩的威嚴。“你放心,你的事舅媽會給你保密。”她說,“可你千萬記住,這些東西絕不能讓你舅舅知道了——他絕對受不了的!知道嗎?他可是一直把你當作是自己的親兒子看待的!”
我連連點頭答應,“是,舅媽,我知道。我以後會改的。”
她看了看我,大概放心地微微一笑。
她也是老一輩人的觀念,覺得這種事跟別的那些傷風敗俗的勾當一樣,不過是一時把持不住,玩過了界限;等到什麼時候醍醐灌頂,覺悟了,懂事了,自然就能迴歸“正道”,浪子回頭。本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