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產生還不如就這樣去了的想法,可每當她看見那個人對她寵惜包容安慰的眼神,她又會不自覺地在心裡為自己打氣——要儘快好起來,不能讓他再為她擔憂下去。這幾個月來,她眼看著他比往常瘦削了許多。
於是每當在他面前,無論是他親自喂她吃飯還是吃藥,她都會乖乖遵從,從不推拒。見他終是展眉而笑,她心裡也漸漸安定。而這樣的情景,常常被兩個丫頭看在眼裡,驚詫無比。寤生下午用完晚點在裡屋閉目養神的時候,還能聽到她們在外間小聲說話。
“小云姐姐,真是奇怪耶,你發現沒有——每次四爺沒來的時候,姑姑每頓只能吃小半碗粥膳,四爺來了,姑姑就能吃下一碗了。”
“誰說不是?還有四爺……平日裡那麼冷峻威嚴,對姑姑卻又是個樣子,真是想不到……”
“四爺和姑姑,倒是一對……”
“是呢……”
寤生咳嗽了一聲,外面的聲音頓時止住了。小云忙進了屋來,對著她福了福身,面色微紅地笑著道:“姑姑醒了。”然後又上前去扶她起身倚在軟榻上。
“下雪了嗎?”她聽見外面北風呼嘯,不禁問道。
小云端來一杯熱茶,“回姑姑,前天就開始下小雪了,昨兒夜裡下了一夜大雪,今天外面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了。”
寤生怔怔地望向緊閉的窗扇,彷彿透過它看到很遠的地方,許久才低聲道了一句:“今天是冬月二十三了。”若是她的元壽還在,今天就該是百日了。
她的手中仍攥著那件紅色的小肚兜,復又輕輕闔上了眼。
“姑姑,”小玉從外間進來,“四爺府上的陳公公來了。”
“進來。”
阿福一進屋來就對著她打了個千,“姑姑,爺今天有事大概不能來了,讓姑姑不要等他,晚上早點歇著。”
她微怔,隨即點了點頭:“知道了。”
阿福走後,寤生髮了一會兒呆,見以至傍晚,就讓小云和小玉兩人歇著去了,自己仍然倚在軟榻上,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毯子。每當她想獨自安靜待著的時候那兩個丫頭就不敢打擾她,依言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正半寐半醒間,聽到窗戶輕輕響動,然後就感到有風吹進來。
睜開眼,就見一身寶藍冬衣的俊秀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眸中泛出閃亮欣喜的光芒。少年隨即在她身旁半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低低地喚了一聲:“寤生……”
“十七……”寤生微微一笑,輕聲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十七眉間輕蹙,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但仍壓低了聲音:“我都有一年沒見你了,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不知道你到哪裡去了,只說你生病了暫時住在宮外養病……後來我問四哥你得了什麼病,四哥也不跟我說;我要來看你,四哥也不許……若不是今兒在半路上發現阿福急匆匆的樣子,我心覺不對就悄悄跟了來,也不知道你居然在這裡……寤生,你究竟得了什麼病?好些了沒有?”少年說到最後,眸中的委屈已經變成了滿滿的擔心。
寤生怔忡了一下,隨即輕輕頷首:“已經好多了。”
“手好冰……”少年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暖著,靜靜地凝視她,“寤生,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我好想你……”
“快了。”寤生霽顏而笑,另一手放在少年的手背上,“這一年沒見,十七倒是長高了不少,剛才我竟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少年咧嘴笑著,露出整齊的皓齒,明眸閃亮:“我都十五歲了,已經是大人了,再不是從前那種傻乎乎的小孩子模樣。”
寤生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是像個大人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愛哭鼻子的小毛孩子了。”
十七頓時紅了臉,不好意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