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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這個金碧輝煌的仿乾清宮御門佈置的帳篷搭建的“宮殿”,以松木為基挑高了幾步臺階上那高高龍案後正襟危坐的皇帝陛下面前。
在這地上已經鋪設了紅色萬字地毯的上面,尤里有模有樣地跟我磕頭行那三跪九叩大禮……我足足教了他一晚上告訴他這個是給上帝磕頭以表示敬意,中國的皇帝是天子,自然也是上帝的子民……原諒我這小小的謊言,不然按照他的國家的禮儀他對沙皇都只需要行單膝禮……可這裡是在中國。
看著他磕頭完畢居然跪地不起……天,他竟然眯著眼睛做起了禱告……尤里啊,我對不起你,你又被騙了,但願你以後知道不要怪我。
此刻不敢瞧金龍案後那人什麼表情,只見堂上一片死寂,大家對這個俄國使節對皇上如此的虔誠禮節驚呆了,我身邊不遠處的禮部侍郎馬喇,看這次沙俄羅派來的還是大公身份的“蠻夷”使者如此受教,正微笑著點頭不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尤里跪起身來,我也才敢一起跟著起來。奉上“國書”給身邊的公公,呈上去給皇帝。
然後……我偷偷抬眼瞧著小公公把附帶有我漢語翻譯加蓋上尤里印記的“國書”雙手奉呈給似神色平靜的“他”。
燁兒……你還記得我的字麼……記得你說過我的字神韻似“瘦金體”……
他好象看得特別仔細,足足有半柱香的工夫,我靜靜的佇立在神色輕鬆的尤里身旁如坐針氈。腦海裡回憶著這次國書內容,記得好象沒有什麼敏感問題,對前段時間的雅克薩之戰一字不提。全都是一些禮節性的話語,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內容,真是讓我懷疑尤里這次來華是為了旅遊而死皮活賴找他堂姐批准和沙皇弟弟簽署的“國書”為幌子實乃旅行簽證的東西。
“俄國使節尤里。阿列克謝維奇。”讓我心跳的清潤之音突然響起,平靜得如靜止的湖面不起漣漪。
他終究是沒有認出我的筆跡……似用一根發線高高懸起的心象突然被風颳斷,失望頓時化做了陣陣酸澀往鼻頭襲來。
瞬間想起這是什麼地方,沒有忘記我目前的職責,我清了一下喉嚨,開始為尤里和皇帝陛下的一問一答做起了口譯。
“你這個翻譯口齒倒是伶俐,應對大方有禮,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嚇……問我嗎?還是那波瀾不經的聲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清潤中夾雜著一點點若有似無的溫暖……他……
“傑西……來自英國……”本來嘴邊“茉兒”兩字就要出口可又硬生生吞了回去,顫抖著終於說完這重似千鈞的幾個字。
他卻突然沉默不語……如果我剛剛說是茉兒,他不知道會怎麼樣?剛剛那猶如死去的心因為有了希望又鮮活地跳動起來。
“傑西,中國皇帝問你什麼?怎麼不翻譯了”尤里看到我那不自然的神色用手輕輕碰了下我的裙裾小聲地問著。
“咳”金龍案後傳來皇帝的輕輕咳嗽……他受寒了?草原不比京城沒有山頭阻擋晚上北風肆虐,溫度仲春時節有時候甚至可以達零下,現在晚上可有人為他加衣……心中酸楚化作溼意快要控制不住溢位眼眶。
隨及耳邊他的語音傳來,大概是一些請轉告沙皇陛下的禮貌問候語,意思是這次覲見馬上就到此為止。後面的過程基本都是官場套話,他快快地說著,我也對尤里稀裡糊塗地翻譯著,不過大致意思絕對不會錯的。撫慰……問候……和給尤里的嘉獎……心下卻暗暗奇怪,這次也真是奇了,沙皇國書絲毫不提才結束數月的那次邊境奪城之戰,燁兒也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我明明記得不久以後,兩國就會有那個著名的俄中尼布楚條約的簽定。唉……總覺得這次會晤兩邊都象是在應付,水得厲害……也詭異得可以。
可現在的情形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