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突然他抬起頭,仰天大聲咆嘯。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久久地回曠著,他聽到了自己的不知所措,聽到了來自心底的動搖。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雙手合在嘴邊,細長的眼睛映入天空的朵朵白雲。那般的飄逸,白色的純潔,卻更凹現他內心的汙濁、陰暗。放下手,他緊緊盯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上沾染了原該是自己親人的鮮豔,恍惚間,他看到鮮豔的血液從手上滴落,化作了東方家死去人的猙獰笑容。他們個個滿身鮮血朝自己走來,獰笑著要向自己索命。那細長的雙手如惡魔的爪子掐上了自己的脖子,如此的深切。他似乎感覺到呼吸開始窒息,眼前一片黑暗……蟲
東方哲從後面追了上來,哪知第一眼便看到周嚴正站在懸崖邊,雙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脖子,他大驚。白色的身影如大鵬展翅飛掠著撲向他,一個用力,將周嚴正帶離了危險的懸崖邊。
周嚴正一愣,細長眼瞳裡映著東方哲抿著唇,不苟言笑的面孔。
“你要做什麼?”他雙瞳瞪視著東方哲,雙方握成拳。“你要找我為你爹報仇嗎?”
東方哲將他拋到一邊,深邃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他。從他侵佔東方堡,將他趕出來那刻起,他便已經猜到害死爹爹的兇手是他。可是聽到他自己承受的感覺更加的難受,為什麼?就算他們不是兄弟,但他進東方堡也有二十幾年了。就算是陌生人相處這麼久也會有感情的,他就真的下得了手?還是他對東方堡的仇恨已經到了非要令所有人都陪葬才肯罷手的地步?
“爹是你親手殺死的?”
“是。”周嚴正點頭,表情有些猙獰。“哈哈,是我真手殺死他的,想到他到死也沒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染上不治之症,我就想放聲大笑。”終於死了,那個搶走他一切的人終於死了。大手緊捏成拳,他的目的終於達到了不是嗎?為什麼現在卻並不覺得高興,他不是應該大聲歡呼的嗎?細長的眼眸莫名閃爍著淚花,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呢?
東方哲表情複雜地望著周嚴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該恨他的,他也確是恨他。可是他下不了手,這個人可恨,但他也可憐。淡淡的陽光將他白髮映照得更加的刺眼,這個神情顛狂的男子,這個他恨的男子,卻又與自己有著剪不斷的關係,他們血脈相同,都是東方家的一份子。真要動手殺他為家人報仇?爺爺在天之靈會安息嗎?
風揚起,黑髮凌亂飛舞,衣袂飄飛。輕抿著唇,淡漠的望著他。腦海裡的思緒如此的混亂,他該怎麼做?爹爹如果有靈,他會贊成自己為他報仇?還是化解仇恨呢?修長的手指緊握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想起爹爹慈善的笑容,他如果在的話,一定不會怪他吧。只因為他是他們的親人,只因為他常將‘能饒人處且饒人’掛在嘴邊。這樣的爹爹,又如何責怪這個可憐的人呢?
“你後悔了嗎?”
他抬起頭,目光復雜地望著周嚴正。他可以不怪他。但他希望周嚴正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不要再執迷不悟,繼續錯下去。既然他也是東方堡的人,那麼他能夠將東方堡好好地發展下去,而不是被仇恨矇蔽做出有損東方家的事情。
周嚴正被東方哲的話問得一愣,後悔了嗎?細長的雙眸悠遠地望著遠方,綠蔭浮動,山勢起伏。那樣的開闊,彷彿所有麻煩在這開闊之中都不足言道。長長地嘆息,腦海掠過往日的種種。想起初進東方堡時,那個與自己相差不到幾歲的東方耀總在跟隨在自己身後,甜甜地喚著自己哥哥。那刻,他以為自己是幸福的;又想起那個男人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對自己好,但他的衣食卻一直沒有缺少過;還有死去的老夫人,她對自己也不曾虧待過……
也許自己真的是幸福的,但他卻因為被仇恨蒙敝忽略了他們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