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來歷,天機峰、巨靈島兩次大戰中入魔的驚險,以及對厚土界諸多大事的分析判斷,毫無保留地一一道來。這些事情本來就紛繁複雜,葉帆又是不住插話詢問,講起來可就費工夫了,這一說竟然花了二十多天才告一段落。
高庸涵的經歷中很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說墨玄莊死後的地府之行,星河嶼巨靈島一戰後的浴火重生,以及熔海崖寥廓熔城下的天火淬鍊,無一不聽得人目瞪口呆。至於焚天坑內的歷險,九重門靈渚古墟里的激戰,懸空島道祖崖上的快意恩仇等等,儘管同樣精彩絕倫,但是相對而言要容易接受得多。
這二十多天,葉帆可以說是無一刻不心潮澎湃,無一刻不驚心動魄,每次聽到驚險處,總是難以自制地出言打斷,非要問個清楚不可。對於向來有氣度沉穩之稱的葉帆而言,如此失卻常態,恐怕也是生平第一次。直到此時,他才瞭解到高庸涵揹負了何其沉重的擔子,每一步都走的有多艱難,感念之餘不覺連連嘆息。
“高帥,我死以後,東陵道怎麼樣了?”
為了不使葉帆難過,高庸涵在談及自己的經歷時,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東陵府和歷山,不意葉帆自己問到於此。他們三人交情很好,葉帆又在臨死前瞭解到歷山的苦心,實已原諒了他,所以高庸涵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走之後,歷山在鳳羽族究意堂的扶持下繼任東陵王,這些年做的還算不錯,東陵道的百姓並沒有受什麼苦。”
“嗯,歷山器宇格局雖說小了點,卻不失為赤子之心,有他經略東陵道,我這心也就放下了。”葉帆沉默了一會,神情黯然地嘆了口氣,聲音略帶著一絲顫抖,問道:“我家人都死了麼?”其實,關於府中老小的結局,他早已心中有數,可是仍不免存了幾分期盼。
“是,究意堂的人一心要趕盡殺絕,歷山仰人鼻息也沒有辦法。”自從與歷山得以盡釋前嫌,高庸涵方才體會到他的忍辱負重是多麼的不易,是以在葉帆面前措辭十分謹慎。到此刻,順理成章地把那個好訊息說了出來:“不過他還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曉衫沒有死!”曉衫,便是葉帆的幼子葉曉衫。
“是麼?”父子連心,葉帆再度動容,沙啞著嗓子問道:“他現在何處?”
“歷山當日將曉衫藏了起來,而後避開究意堂耳目,把他送到簾川。”高庸涵說著用力捏了捏葉帆肩頭,沉聲道:“這些年,曉衫一直很健康,很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葉帆喃喃自語,兩行熱淚撲簌簌滾落下來。
東陵王一系自打一開始,血胤就不大繁茂,九界坍塌以後更是日漸衰微,到葉帆祖父一輩變成了一脈單傳。葉帆同樣如此,直到不惑之年方才得子,取名葉曉衫。當日究意堂突襲,變故驟起,臨死之際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兩歲大的兒子。按理說他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什麼事都該看開看淡,唯獨對兒子念念不忘,每每想起總有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此時得知兒子尚在人世,終於按捺不住激盪的情緒,忍不住喜極而泣。英雄也是人,而非冷酷無情的機器!葉帆有此表現,不正是展露了溫情的一面麼?
“這次出去,等我把須彌山的事情了結以後,打算將曉衫接到身邊教他修行,一定要讓他成為世人敬仰的大英雄!”這個念頭自得知葉曉衫沒死那刻就已升起,高庸涵還特意交代枯鏑等人,多找些楚蘭紅淚回來備用,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不惜跑一趟寥廓熔城,設法求幾枚絳天血果。他一直沒顧得上成家,自然不可能有子嗣,心裡早已拿葉曉衫當作親生骨肉看待。
“還是算了吧,既然曉衫已遠離是非,就讓他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豈不更好?”葉帆緩緩搖頭,淚光中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