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璧不知如何開口。
傅諫又道:“我和顧大人不一樣,我是真的賣國求榮,這幾年,我曾無數次上奏,希望捐獻全部家財,只求辭官歸隱,但陛下皆是不準,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不放過朝堂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這份靈敏的政治嗅覺,幾乎可以抵得上未卜先知。看來以自己的資歷,若真的去混官場,估計是要屍骨無存。
蒼璧此時也不攔他,面無表情的聽下去,傅諫果然繼續:“我活得夠久了,陛下也容我活得太久了,我罪孽深重,自知死不足惜,但是我傅家滿門一百一十七口,還有尚在襁褓的嬰兒,希望顧大人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出路。”
蒼璧聞言動容,但他還是搖了搖頭,回絕道:“不是我不肯幫你,顧從之何德何能敢左右陛下的心意。”
傅諫定定的盯了他半晌,忽然開口道:“若我告訴你護國公之死實則別有隱情呢?”
“你說什麼?”蒼璧猛地一驚。
但那人卻一頭拜下去:“我傅家上上下下就託付給顧大人了。”
蒼璧聞言冷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護國公性子倔強,寧可魚死網破,也絕不會屈服投降,況且你又沒有開棺驗屍,怎知他真是是羞憤自盡……”
傅諫一字一句,結實實的戳在蒼璧的心上。
“那你倒是說說……”蒼璧將信將疑,“兇手是誰?”
“還是顧大人先答應在下的請求吧。”
蒼璧頓了頓,終究點頭,催促道:“快說!”
“是我!”傅諫苦笑,“同時殉國的可不止護國公一個……所以顧大人知道我必死的原因了嗎?”
蒼璧倒退一步,臉上血色盡失。他顧不得伏在地上的傅諫,轉身出門,快馬回到了國公府。
“我祖父!護國公!他真的是羞憤自盡嗎?!”蒼璧紅著眼睛,揪著張伯兒子的衣領。
“公……公子……”青年聞言一抖,緊接著忽然大哭起來,“我對不起公子……我……”
蒼璧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像有什麼東西從中間炸開。
他連忙衝出去,衝著院子大叫道:“慎行!慎行!”
奶孃聽到叫聲,牽著一個玉雪可愛的男孩,一路小跑著過來。
“小舅舅,您這是怎麼了?”男孩躲在奶孃身後,覺得一向溫和的小舅舅此時有些可怕。
蒼璧蹲□,學著以往的模樣強笑道:“最近有沒有一個大哥哥,總趁沒人的時候來找你玩。”
“啊!”小慎行明顯一驚,一句“您怎麼知道”就脫口而出。
奶孃嚇了一跳,連忙教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這孩子怎麼越發不懂事了,不是和你說過……”
蒼璧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覺得似乎什麼聲音都不曾入耳,他腦海裡只反覆著一個念頭:“他要把顧家連根拔起。”
那自己呢,這些年自己到底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蒼璧混混噩噩的起身,往外走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還是選擇遵從自己的衝動,快馬趕到皇宮。
“你怎麼這個時辰……”牧刃寒抬頭,見到蒼璧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你這是怎麼了?”
蒼璧退了半步,錯開了他的碰觸。
牧刃寒的手錯愕的僵在半空中,他似乎預料到了什麼,顫聲道:“這是怎麼了,那你別嚇我,說句話……恩?”
蒼璧看著他焦急的臉色,呼吸卻不受控制的越來越弱,他的心臟也很難受,但卻固執的拒絕牧刃寒的攙扶。
牧刃寒急的手足無措,半晌才想起要叫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