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鎮靜如她,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寢室裡,到處都是紙,紙上什麼也沒寫,全是用毛筆隨意塗鴉而成,從那墨跡上看,每一筆的筆鋒都鋒利無比,力透紙背,劃過紙的時候,撕裂著,刺向最深處。
原來,她不是逆來順受,也不是不怨恨,只是因為無法反擊,而用這種方式發洩心中累積成山的憤怒。
“小茜,去把藥箱拿來。”虞清歡吩咐了一句,便坐到原鳶的床前,等小茜取來藥箱,她便開始為原鳶處理傷口。
那手指,每個指頭都爛了,有些指甲蓋甚至掀了起來,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虞清歡一個個地清理,一個個地包紮,尤為仔細。
原鳶中途醒了過來,看到虞清歡正溫柔地為她塗藥,眼眶瞬間就溼潤了:“王妃,原鳶卑賤之軀,怎能勞您親自上藥?”
“說什麼胡話,”虞清歡頭也不抬,繼續為原鳶處理傷口,“所有人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哪有什麼卑賤不卑賤的說法,如果你真的要論世俗那一套,我一個私生女,豈非比你更卑賤?”
原鳶進女學並未帶丫鬟伺候,身旁沒人盯著,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從未有人對我這麼好過,王妃,你的大恩大德,我會記住一輩子!”
虞清歡不以為意地道:“說什麼大恩大德,你都這樣了,我才出手,無論我做什麼,對你而言都於事無補。”
原鳶眼中的淚,悄然滴落衣襟,那裡,留下兩個深顏色的淚漬,彷彿心口上開出了兩個小洞。
她搖搖頭:“王妃千萬別這麼說,我一生悽苦,受盡欺凌折辱,從未有人會拉我一把,只有你,王妃,您的幫助對我來說,是這黑暗人生裡不可多得的光,我已經恨極了這個世界,但是因為王妃,是您讓我覺得,原來生命還是可以擁有一些溫度的。”
綠猗道:“原小姐是個明白人,也不枉我們王妃冒險救您。王妃與相府大夫人原氏,以及皇后娘娘有齟齬,這些日子目睹您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她想幫您的心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只是時機未到,若是她貿然出手,反而會害了您,畢竟,原家肯定無法容許您與王妃有交集。”
原鳶眼淚更兇猛了,她哽咽著道:“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