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歸帆沒有拒絕,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也沒有拒絕的說辭,十年未見,他幾乎記不起自己從前跟她是如何相處的了,完全是在循著本能跟她說話。
至於當初沒來得及告訴她的話,則是全無講出口的必要了。
說不定她早就忘了。
容易將一縷散發別到耳後,視線在琳琅滿目的鞋子上轉了又轉,然後問:“你想好給她買什麼場合穿的鞋子了嗎?還是說已經有目標款式了,對了,謝謝你那天幫我找的鞋子。”
如果沒有那雙鞋,她怕是要被路人誤以為有特殊的衣著品味了。
顧歸帆有些不適應容易的道謝,多少年沒聽到她說這話了?好像從剛認識沒幾年開始,就沒聽過她說這樣的話了。
她對待認定了的自己人,總有幾分恃寵而驕,不像現在連這樣一點小忙都要道謝。
顧歸帆公式化的回答:“不客氣,那天……舉手之勞而已,幸好小崢沒事。”
容易應了一聲,又把話題帶回到了鞋子上:“你是打算買雙帆布鞋給她麼?”
方才她在樓上看著他跟無頭蒼蠅一樣來回轉,實在不像是有目標的樣子,但該問的還是要問一句。萬一猜錯了呢?
顧歸帆看著周圍的匡威鞋,這才意識到自己走進了哪家店,他頷首道:“恩,不過我不太瞭解最近在女孩子當中時興的款式。”
容易下意識地想起了那晚在酒會上見到的沈妍,她的禮服和髮型都偏於簡潔,甚至壓根沒有佩戴珠寶,這樣的性格應該不會喜歡太過繁複的風格。
“我看這雙經典款就不錯,適合大部分場合,當然,參加舞會酒局之類是不能夠,但平時不管是外出遊玩還是出門上班,都可以穿。”
顧歸帆看這些鞋子其實是差不多,但她既然這麼說了,一定就有她的道理,況且這鞋子看起來跟沈妍給他救急的那雙真得很像,大可以先送出去看看。
這樣想著,他選中了鞋子就要去結賬,結果容易先他一步,把銀行卡遞給了店員:“刷我的卡吧。”
店員猶豫了一瞬。
客人買的是女鞋,一看就是送人的,現在又偶遇了一個女生要替他付錢,這到底是腳踩兩條船還是情侶鬧矛盾?
這種瓜吃吃就好,但要是參與進去的話還是算了。
顧歸帆果然及時阻攔道:“還是我來吧,畢竟是我……欠的人情。”
他沒解釋具體是什麼人情,也沒法解釋,但容易還是猜到了,見他要打啞謎,跟著語焉不詳道:“這可不一定,接下來說不定就是我欠了。”
顧歸帆從少年時代起就不是伶牙俐齒的型別,像搶著買單之類的事,簡直是難為他,這麼多年過去,他的閱歷得到了成長,人也變得成熟了許多,但不擅長的事還是不擅長。
容易剛當了不到一個月總裁,但卻已經頗具上位者的氣勢,讓店員一瞬間幻視了店長,登時先接了她的銀行卡,購物袋也按照他的要求遞到顧歸帆手裡去了。
這場面儼然是富婆帶著小白臉出門,就差大手一揮說都給我包起來了。
顧歸帆倒是沒覺得尷尬,反正他素來是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的,無論他們覺得他是小白臉,還是認為他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他通通都可以不在乎。
唯獨容易的心情值得在意。
那晚在容安安畢業匯演上的會面像個莫名其妙的夢,讓他們在分開後都覺得不真實,直到昨天在醫院裡又遇到了。
兩人默契地並肩走了一段。
容易在不至於擋路的綠植旁停下步子問他:“你不打算去把禮物送出去麼?我約了人,待會兒就上樓去了。”
樓上是餐飲區,現在又正值晚上七點鐘,屬於公認的用餐時間,約了人一起吃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