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而發生的一切嗎?或是,她會像小女生講的一樣,對自己放棄到手的機會感到不值?
夜,彷佛又更加深濃,杜皓錚微眯起眼,環顧四周,包圍住自己的只有一室黑暗和百葉窗隱隱篩入屋內的迷濛月色。
韓玥於他,就像這朦朧灑入的月光。
即便她在別人眼裡已是全然令人睜不開眼的熱鬧燦爛,篩進了他層層疊疊築起的高牆之後,終究也只剩下某束稀微光亮。
其實,他心裡隱約知道,韓玥說的是對的。
正因為她不知道他與曼曼的過去,於是她說的便是一個看似天真,但卻再客觀不過的真理。
他躲起來,他沒有去面對曼曼,和重揭兩人舊傷口的勇氣。
下午對韓玥發的那頓脾氣,真是來得連他自己都措手不及……韓玥從沒以為自己是曼曼,自頭至尾,把她和曼曼放在一起比較的都只有他自己。
他對她的大發雷霆只來自於他對她曖昧難明的心思,與對曼曼內疚的罪惡感使然,或許……他真的不是隻把韓玥當成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否則,為什麼當她在吃莫名其妙的飛醋時,他心底飄過一絲無可錯認的欣喜?
為什麼他這麼喜歡看她燦亮的笑,這麼喜歡看她孩子氣毫無心眼的行為舉止,連讓她掉幾滴眼淚都捨不得,更遑論對她的每個要求百依百順?
他喜歡她,無庸置疑,即使對她的感情來得措手不及,讓他不想正視,此時此刻他都難以否認。
還能再愛嗎?還應該再愛嗎?當年曼曼遇到的醜惡也許是場意外,但真正像記重錘熱辣辣擊在他心上的卻是曼曼的離去。
曼曼不應該離開他的,在他還那麼想贖罪與補償的時候。
如果愛情真能克服一切困難與阻礙,為什麼曼曼選擇拋下他?
他的罪惡感與憎恨,讓他覺得自己早就喪失了愛人的能力,而這樣的他居然讓韓玥將曼曼的項鍊戴在脖子上?直至他將韓玥趕下車了,都沒有跟她把項鍊要回來?
那是曼曼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覺得他應該還得在內疚感築起的牢籠中懲罰自己,而他的心居然正在為了另一個女孩失陷?
他應該對曼曼忠誠,無論曼曼是否已經離開他,他都應該揹負著對她的內疚一輩子,這是他自以為是的愛情。
於是他發了一頓脾氣,他趕走韓玥,想讓自己的良心稍稍好受一些,結果他完全沒有為此感到如釋重負,反而只是徒增傷害韓玥的罪惡感,讓她的身影更大方地盤在心上久久不去……
也許韓玥之於他,就像個無意間闖入的美麗錯誤,是他要不起的一方燦爛……
杜皓錚低嘆了口氣,側過身體,眼神空洞地看著那份被他隨手丟在地上,韓玥遺落在車內的L夾,在明明還想推開她的同時,忽然又有股矛盾的衝動,很想緊緊攀住那一束僅存的稀微光亮。
於是他坐起身子,撈過床頭櫃的手機,撥打了一個早就清楚烙印在腦海裡,卻從來沒有實際撥打過幾次的電話號碼。
電話彼端的男人接通。
“喂……直海,是我,杜皓錚。”
懶洋洋……韓玥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今天的時間過得比平常還慢,課好像怎麼都上不完似的,好不容易才終於捱到下課……說不出的累,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小玥,小玥!等一下去吃轉角那間義大利麵好不好?”跟她從同高中一路升上來的蔣莎莎從隔壁座位跳過來問她。今天下午沒課,她們可以在那間有提供當期雜誌的店裡窩很久。
“噢,好啊……”韓玥從桌面上抬起頭來,回答的語調軟綿綿的。
“呃?你幹麼呀?這黑眼圈是怎麼回事?失眠?怎麼可能?”韓玥眼下的兩團黑影,讓蔣莎莎一愣之後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