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房子裡。落了鎖,推門進去,裡面光禿禿的四面牆壁,斑駁汙穢不堪。地上鋪著茅草。上面兩人一仰一臥,失魂落魄的模樣,正是載垣跟端華。
從打進了宗人府,這兩人便一直關在一起。從輩分上論,兩人還是世宗地宗親,這時真的成了難兄難弟了!蕭然先垂手請了個安,笑道:“兩位王爺吉祥,奴才給兩位道喜來啦!”
端華聞言,一骨碌從草上爬起來,急急道:“什麼喜?太后開恩了麼?”載垣卻一下子軟成了一灘泥。不住發抖,臉色慘白,喃喃的道:“完蛋了,完蛋了!這是來送咱倆……上路了……”
端華如遭雷劈,楞了半天,忽然大叫道:“不服。我死也不服!總得容我們說句話吧?稀裡糊塗的就定罪,這是哪朝的規矩?眼裡還有祖宗家法了麼?”他手上腳上都拴了極細的鐵鏈子,隨著張牙舞爪,發出錚錚的響聲。猛的掉過頭朝蕭然撲了過來,叉著兩隻手臂,咬牙切齒地叫道:“是你,是你這假太監搞的鬼!我他媽先跟你拼了!”
蕭然冷笑著退了一步,道:“你這叫作繭自縛!到這地步還敢蠻橫。不替你自己著想,也不替你家人、本房宗親想想麼?”
“啊!”端華猛的打了個晃,身子軟軟的幾欲癱倒。他沒有子嗣,只從肅順那過繼個兒子過來。準備著繼承衣缽、承襲王爵的,自然看的極重;況且他又是鑲藍旗的旗主,對宗支之情不能不顧。聽了這話,頓時像是給掐了脖子一樣,臉色死灰,再也說不出話來。
載垣哭的厲害,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斷斷續續的道:“蕭……蕭公公,我等縱有死罪,禍不及妻兒,求公公……千萬開恩,保留我一脈香火,載垣便是做鬼,也不敢忘了公公大恩大德!”
蕭然瞧見兩人這幅模樣,心裡也有些不忍;但轉念一想,倘或是兩人得了勢,又豈肯放過自己?於是硬下心腸,道:“你們地妻小,我自然會替你們照顧。有什麼話要交代的,趕緊跟我說,我好替你們轉告。”
端華知道這是再無迴旋餘地了,眼淚也刷刷的湧了出來,道:“念在大行皇帝的份兒上,求公公善待我兒子!等回去見了太后,千萬捎個話兒,說端華知罪了,鄭親王的爵位,還望能開恩保全。倘或再革了爵,我怎麼有臉見先人於地下?”說著伏地大哭。載垣泣不成聲的道:“我……我也一樣!”
看著昔日兩位趾高氣昂、盛氣凌人地鐵帽子王,如今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蕭然心裡也是一陣感慨。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放心吧,這些事情,我會替你們料理。好好兒的上路吧!”
寶祿一直守在門外,這時便去叫仁壽、綿森過來傳旨。兩位王爺哭得厲害,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好歹有侍衛扶著,綿森宣了上諭,著令兩人自盡。
賜令自盡,按規矩是可以自己死法的,不是懸樑,便是服毒。這邊宣完旨,侍衛便將載垣、端華分別扶進了空房間裡,樑上懸一條雪白的綢帶,下面擺了一張木凳,地上擱著一碗毒酒。端華性子魯莽,倒也有幾分勇氣,放聲大哭一回,擎過毒酒一飲而盡。載垣素來膽小,剛端起酒碗,手臂抖的厲害,竟啪的一聲打了個粉碎。無奈只好上吊,但腿都嚇的軟了,哪裡還能爬上凳子去?
綿森不免著急,那頭可還有個正角兒沒料理呢,可不敢在這兒瞎耽誤功夫,便衝侍衛使了個眼色。如果被賜令自盡地人不肯弄死自己,照例是可以採取措置的,一般都是用弓弦勒,或是以草紙矇住臉孔,噴上水,活活的悶死。那侍衛卻嫌這樣太麻煩了,徑直走進屋子去,道:“王爺,上路也得趕個好時辰,我來幫你!”架起載垣,擱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