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莊維紅著眼睛瞪著他。
「但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對不起他,是他自己錯過了。他心裡很清楚。就算有什麼,他也不會真的怪你。」
「……」
「所以你不要折磨自己,也別想那麼多。有什麼話,等他醒了再跟他說,」任寧遠看著他,「一定會醒的,你得相信他。」
莊維滿眼都是睡眠缺乏的血絲,沒再說話。
「你現在該去吃點東西,睡一覺。等頭腦清楚了,再想想,如果楚漠醒了,你要對他說的到底是什麼。」
「……」
「這對他很重要,你得想明白。所以我請你一定要有清醒的頭腦。這比坐在這裡折磨你自己要有用得多,你理解嗎?」
莊維在漫長的沉默裡定定望著地板,過了許久才聲音喑啞地說:「你不需要調時差嗎?」
「我在路上睡過,沒關係,」任寧遠摟了摟他的肩膀,不重的力道,「你去吧。」
無論多混亂的時候,就算所有人都驚慌失措了,任寧遠也會是保持冷靜理智的最後那一個,讓大家有所依靠和指望。他習慣了擔負這個責任,大家也都習慣了。
莊維走後沒多久,門又被小心翼翼地開啟,任寧遠抬頭便看到那正儘量放輕動作、不打破病房安靜氣氛的男人。男人剛探了一隻腳進來,抬眼也看見了他,瞬間就僵了,腳就那麼伸著,被一刀釘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
任寧遠略微一怔,還是先溫和地開了口:「莊維在隔壁飯店。」
「……」
「我讓他去的。他狀態不好,需要休息。」
男人沒出聲,還是全身繃緊地在那僵硬著,臉都繃住了,透不過氣來一般。
任寧遠看了看他手裡的東西:「你給莊維送飯來的?」
曲同秋僵直地站著,喉頭上下動了一會兒,才勉強點了下頭。
楚漠出了意外,人命遠比他的恩怨要大得多,他不會在這種場合發洩他的情緒,只努力壓抑著,不去看坐在那裡的高大男人,低頭轉了身想走開。
任寧遠叫住他:「但我已經幫他叫過房間服務了。」
曲同秋「啊」了一聲,站住了,拎著那盒飯菜,有點遲疑起來。
「不浪費的話,可以給我嗎?我剛下飛機。」
任寧遠會開口跟人要飯吃。曲同秋極其意外,一時不知所措起來,猶豫地站了一會兒,眼睛看著別的地方,離了一定的距離,還是把飯盒遞了過去。
「謝謝。」任寧遠拿好筷子,開啟家用飯盒,看著裡面的飯菜:「莊維也喜歡你炒的苦瓜鹹蛋黃嗎?」
男人的眼光還是放在不相干的門把手上,勉強回答:「他不喜歡……但是這個……現在……清涼退火……」
任寧遠夾了一塊:「嗯,是好東西的。」
靜默裡任寧遠慢慢吃著餐盒裡的東西,每個動作都很自然。曲同秋在邊上側對著他,不自在地站著,等他把飯菜吃得乾淨,一點不落,再把飯盒收回來。
曲同秋拿了飯盒,也並不走,只望著地板,勉強說了句:「我……下午不打工。」
任寧遠看著他:「嗯?」
「下午是……輪到我照顧……」
任寧遠看著他為難的側臉,溫和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
男人低著頭。
「但楚漠是我好朋友,我這幾天都會在這裡和你們一起照看他,請你忍耐一下。」
「……」
「你就當我不在這裡。」
曲同秋終於還是搬了椅子,在病床另一邊遠遠找個地方,靜坐著,儘量只留意看床上的病人和那些機器的動靜。但那高大的男人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