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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吃飽啊。」郭阡得寸進尺,無賴地笑著問,「不如再幫我做道酒釀圓子來?」

「你想得倒美!我船上可沒放著酒釀!」朱魚耗盡了耐心,重斥他,「你莫要再耍賴皮了!快下船去!」

郭阡只管從她手裡重奪回了橘子,放在嘴裡細嚼慢嚥:「你越催我,我倒是越不想走了。你若不想搭理我,回艙裡把門一關,眼不見心不煩。讓我在這兒呆著罷,也礙不著你什麼事。」

朱魚陰沉下面孔,久久不吱聲,只是怒瞪他。

他卻滿不在意,依舊嬉皮笑臉地回望她。

朱魚忽抬眸看了看,陰雲密佈的臉忽地笑逐顏開起來,拍拍他的肩,欣喜若狂地喊:「郭阡,你看!那水鳥飛回來了!」

郭阡回頭,朝她指著的方向去望,納悶道:「哪裡呢?我怎的沒看見——」

話還未說完,他只覺後背被重重一頂,頓時大半個身子都翻出了船外。船頃刻間亂搖亂晃起來,他因著重心不穩,「咕咚」摔進了江裡去。

水花亂濺,他被水嗆得不輕,咳嗽著從水裡上浮起來,狼狽地抹淨臉上的水珠,找尋朱魚的花艇。

但他只見得花艇留下的幾道漣漪,蕩漾開來,把江心裡的半盞落日碾得殘破不堪。

第19章 雁字回(4)【1935,廣州】 【民……

擺脫了郭阡,朱魚又將花艇劃去另一個僻靜的地方,不想讓他再像塊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

為了躲他,她這一日又做不成生意,心裡不免暗自惋惜今日又賺不到錢了。

入夜時落了雨,她聽著雨聲,正欲滅燈入睡時,眼神不經意掃過她指間的紅寶石戒指。

「又忘了還給他。」她絮叨著,忽然有些恍惚起來,自言自語問道,「你為什麼來?」

她還是沒搞清楚,今日他為何會來。

想來,並不是為了這枚戒指,也無關她從郭公館逃出來的事……

那還會是為了什麼呢?

莫不是——

莫不是真是為了來見她的?

「那人的話,哪兒能當得真?」她連忙狠命搖頭,想要忘卻這個可怕的念頭。

但臉卻發燙了起來,半天也散不了熱。

她對著水鏡,捻起烏亮的發端,在手指上繞了幾圈,傳來些微的絞痛感。

那是白日裡他曾觸過的地方。

小女兒家的心思,比打結的發團還要亂,連她自己也理不出頭緒來。

「不想了。」她喃喃,取下套在手上的戒指,對自己說,「明日我就把戒指還回去……還到郭公館去,再不同他有什麼瓜葛。」

她瞟了戒指一眼,翻上了床,滅了油燈。

艙裡瞬時漆黑一片,只聽得沙沙雨聲打在船篷上,像她躁動的心跳聲。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朱魚在半夢半醒間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她混沌地睜眼,正想點燈去望,一隻粗糲的大手卻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瞬間喊不出聲來。

她掙扎地用指甲去撓男人的手臂,但就像貓爪撓一樣,起不了作用。

那隻手毫無阻滯地在她喉嚨口死命絞緊,讓她幾近窒息。

「小姑娘,下輩子投胎,最好當個啞巴,省得說錯了話,又要誤了性命。」渾厚的男音獰笑著,給她留下忠告。

她倒抽著冷氣,喉嚨裡只能發出「噝噝」聲,用僅存的力氣艱難反手摸去,想去尋條桌上的剪子自衛,卻被他用另一手死撳住:「別掙紮了,讓我送你早一點上路罷。」

僅存的希望破滅了。她放棄無用的抵抗,眼裡湧出鹹涼的淚來,一滴滴落在她的軟枕上,萬念俱灰地閉上眼。

她氣息欲絕,一隻腳踏入鬼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