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看看天色,眼淚立即順著流進喉嚨裡,她輕聲道:“仇怨必報。惡人不死,安能自傷?”
風鈴聲隨著馬車一路遠去了。北平的天是溫柔的青白色,還有半輪未隱去的月輪掛著,非常靜好。
白芙儂沒有應聲,她默然地快步走在前頭,進了門兀自回南屋去。
沈黛看她很久不說話,索性跟過去,看見她伏在枕頭上,肩膀不住地抽動輕聳,發出輕而壓抑的哭聲。
白芙儂第一次這樣落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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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沈黛把這事報告給了巡察處。
第二天下午,就有三個穿便衣的巡察來了。為首的那個打扮的氣派一些,似乎後頭的是倆小跟班。他一揮手叫他們等在門口。
“沈小姐,白小姐!”他進門就大聲地打招呼,大拇指朝裡點了點自己胸口,作著自我介紹:“我,田玉麟。”
沈黛客套了幾句,忙問事情查得如何。
“這個嘛,不好說哇。你要說查得清楚,那確確實實是已經查到了底,不能再查了!你要說查得不清楚,依我看,這事背後有門兒,但沒證據。別說你們,就咱們又能怎麼著?”
田玉麟坐著吸了口煙,解釋剛才那一番話:“那張借據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見證人的名字,咱們也只好按這名字抓了人審——不然怎麼辦呢?要抓別人,疑心別人,都沒證據哪,是不是?”
沈黛在一旁聽著,此時只問:“抓的誰?”
“噢”,田巡察站起來,敲了敲腦門表示自己說得太多,不覺偏移了話題:“說到這個人,您兩位都認得。崔長順!”
咚咚咚!這三個字像大鐵錘似地猛敲在心上,白芙儂幾乎支援不住,伸手扶住了桌角,表面極力維持著從容鎮靜,勉力一笑:“不可能,怎麼是長順?他壓根不認得允禧,不可能!”她一連說了好幾個不可能,嬌俏的唇上剎無血色,很快地想了個主意:“他人在哪裡?不可能,這一定是誤會。田巡察,可否帶我去當面問他?長順一向忠厚老實,做不出打死人的事兒來。”
“不,不,白小姐,您聽我說”,田玉麟也有點著急,朝前頭拉了拉椅子,道:“咱們沒非說是崔長順打死的人,只是咱們拿人、問人,它都得有證據!那借據上只找得到見證人——崔長順的名字,咱們不抓他抓誰呀?嗨,我不是跟您說了麼?依我看,這事背後有門兒,沒準是有人使詐,但沒別的證據哪!喏,您看,這是他自個兒的簽名吧?”他拿出允禧的借據來。
白芙儂和沈黛接過去一看,上頭果然有崔長順歪歪扭扭的簽名,絕錯不了,一時相視一愣,說不出反駁的話。
沈黛道:“那長順招了什麼?不是他打死的人,他一定喊冤;要是別有內情,他也一定會說。”
田玉麟一拍腿,站起來懊喪地道:“您說這個!他在牢裡受不住,嘿,咱們只嚇唬他問了幾句,可不曾動過刑,真!他就自個兒撞牆頭上,歪脖子死了!”他見白芙儂的臉色不好,就省去了長順在獄中怎樣從叫屈、震驚,到慟哭著直罵自己忒傻的情形,也省去了一大段有關撞歪脖子的死法的慘烈。
他說這話的時候,白芙儂的手腳一直很不明顯地發冷發顫,等他起身告辭走了,她才把頭埋在臂彎裡,久久地坐著不說話。
“人家仗著他不識幾個大字,叫他白簽了一張借據當‘見證人’。那借據八成也有問題,允禧是遭人算了。”白芙儂自顧自地說,過了很久,又含著一點恨,道:“也真是因果。允禧不借債,也不會生出這個事,那長順呢,他是為什麼?他非去籤那個借據!”
沈黛坐著,眼看那日影西移,在梨花木檯面上留下斑駁的幾個光影,輕聲道:“你說長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