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簡短明晰,損耗和預算被合理的羅列出來,並且會附上一個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在她身上看不到躁動跳躍的過於藝術的思維,而更多的是作為一個主動思考的經營者。小竹的開朗和勤快則為店鋪留下了很多有質量的客人,令她驚訝的是,當一批穩定的客源出現時,佔多數的不是她所預想的學生群體,而是一些三十歲上下、有著固定但束縛性較低的職業和一定空閒時間的人群。這類人往往傾向於獨處在一個半封閉的空間,樂於獨處多過集體行動,一個安靜而不乏味、不庸俗的空間是他們越來越青睞的所在。木彥誤打誤撞地闖入了一個新的領域,那就是填補了一部分小眾人群在私人會所之外卻與之類似的私密空間的開發。從小天的報告來看,已經有客人開始詢問是否能夠辦理會員卡,是否能夠預約包場,來搞一些小規模的雅集活動等。

當然隨之而來的就是財務管理和運營模式上的一個更新,這意味一個商業化的開始,一旦決定,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是一筆可觀的收入……雖然對於木彥的生活這並不是一個必須,更重要的是小店的走向。

對於未來的種種可能,木彥卻似乎變得遲鈍起來,只是懶懶地將這些資訊放置一旁,繼續不急不緩地完善著店裡的種種細枝末節服務,只是耐心地成為一個精神上的琢玉師傅,在嘈雜的白天關緊大門,兀自高臥;只到了月上中天的夜裡,才披衣而起,自回憶深處的古井裡打上一桶清涼的井水,向夜空的繁星掬一捧燦燦的金剛砂,在溫熱的心口上解下一塊秘不示人的美玉,沒有圖紙,沒有模型,漫漫琢磨起來。指引她的雙手的,是那個命中早已存在的啟示,她只是懶散地逐生活的水草而居,像一個時間之外的牧民,不緊不慢,隨心遊蕩,嘴裡哼著一支古老的歌謠。

當然這只是她的業餘生活。木彥無比珍惜這種狀態,以至於她在工作時付出了全部的冷靜、心力、彷彿披上鎧甲的楊門女將,如果不去在戰場上廝殺,心愛的人就會慘死在生活的鐵蹄踐踏之下。這種極端的分裂狀態一度使木彥那個胖乎乎笑眯眯的上司非常嚴肅地私下找她談話,問她到底是新找到了男友,還是剛剛分手。

木彥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欲說還休。特別是眼前這個上司其實是從小玩兒起來的師兄,連她流口水咬指甲時的樣子估計都見過的大哥,也是爺爺的弟子。

木彥一直覺得自己非常非常幸運,自小到大,她遇到的所有的人事物,都是那麼美好,那些被人們津津樂道的世間苦水和人心險惡,她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更確切地說是從來沒有為之困擾過。並不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事實上,從很小的時候爺爺最愛的是帶她看動物世界,去大街上散步,蹲在馬路邊看著世情百態,那個時候爺爺作畫,而小小的她已覺得自己如置身在一場大戲的觀眾席上,冷冷旁觀。

熱情的天敵是氾濫,每個人的傾訴欲太強,僅僅是過度的語言便可導致災難,而極度的參與感背後是對孤獨的深深恐怖,儘管他們其實根本並不瞭解孤獨。童年時的夏天漫長到似乎沒有盡頭,那時爺爺總會一邊勾著蘭花草葉,一邊對身旁聚精會神剝核桃的木彥慢條斯理地這麼唸叨。

而小小的木彥則一邊費從吐出的核桃皮裡仔細的撿起被不小心吐出的核桃肉,一邊重重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就像我們班那個班長和學習委員,天天對著幹,無聊死了。

爺爺問,那你有沒有很好的朋友呢?

木彥轉身到櫃子裡摸出一把小鉗子,試著把核桃夾開:沒有,她們都有自己的小隊伍,忙得很。

爺爺沉默了一下:彥彥,不會有人故意這麼冷落你、欺負你吧?

木彥抬起頭來奇怪地看了老人一眼:怎麼會呀,我的口袋裡都是好吃的啊。

。。。。。。面對這個理直氣壯而答非所問的小姑娘,老人終於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