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剛剛停雨的天空,想起黃奶奶提起過那種只在這個季節小雨停後很短的時間內才會長出來的一種小蘑菇,甚至不知道學名叫什麼,只是鄉親們一直叫毛窩的,那時她傷重保養身體卻吃不進東西,鄉親們便給她採了毛窩來包了餃子,比肉還香嫩的口感在那個炮火紛飛的年代,簡直是來自天堂的美味。她便拿了一個小竹簍,漫漫走到林中去尋覓這些美味。
採集並不難,並不需要太厚的腐殖質,草根下落葉裡,尚在滴落的水滴將在太陽露出之前保證這種白色小傘菌的新鮮程度。木彥知道一大捧毛窩焯水後做餡兒也不過一勺子的量,所以她只撿那些個大飽滿的扔到竹簍裡。
不知何時,衣服大部分已被葉子上的水浸溼,沒有日光的山林裡愈發涼了起來。木彥覺得冷得有些堅持不住的時候,便直起身,掂掂重量終於夠了,這才打量四周。竹林颯颯,草木繁茂,她迷路了。
但也沒有慌亂,因為已經習慣了。因為有著這樣的自知之明,她一直沿著林中有石砌的小路四周走,期間經過的岔路並不多。木彥拾階而上,踮腳望了望四周,前方樹蔭裡,隱隱露出一角屋簷。
當木彥步入這家茶室時,才第一次感到自己曾喝過的茶與這裡相比,都平淡的像一個閨中少女。
一大陶罐清亮的水,上方一個自制但做工及其工整的雨水淨化器,旁邊是燒的咕嚕作響的水壺。很明顯,雨水煮茶,頗有古風的茶室。一套漁樵耕讀的青花瓷斗笠碗隨意摞在整塊木樁打磨成的桌子上,剛衝好的紅色茶湯帶著霸氣的香味和暖意,撲面而來。她幾乎就要撲到桌邊一飲而盡,卻一時沒見到主人只好忍住,呵著手打量起屋子來。
她愣住了。就在茶桌左前方,掛著一幅對聯:
林中漠漠雨益靜檻外靄靄霧有聲
非常非常熟悉的兩句話,似乎在一個很觸動的場合見過,木彥卻一時想不起來。正往前湊著想仔細看一下,耳邊卻傳來笑聲:
“好多年前的字了,沒想到小姑娘也會喜歡。”
木彥順聲看去,一位精神矍鑠頭髮花白的爺爺站在桌邊,手裡捏著一把叫不上名字來的草,笑吟吟地招呼她過去:“剛停的雨,冷吧,過來喝杯熱茶。”
木彥不好意思摸摸頭,做了過去,捧起了茶,卻禁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爺爺,那副對聯是您寫的嗎?我覺得。。。很熟悉。”
老人也頓了頓,眼神帶著回憶:“很久之前寫的,那時還年輕,所以字型飛揚,現在是寫不出嘍。”
木彥心裡動了動,似乎很久以來有個什麼困惑遇到了答案,但是她偏偏忘記了問題本身。只能低頭繼續喝茶,問一些茶葉的產地,如何炒制的閒話,老人饒有興致地跟她聊著,自己在這半山的茶室裡很少遇到這樣年輕美麗的女孩子,這讓他想起很多年輕時的事,木彥便笑著打趣說,爺爺現在風采依舊,年輕時肯定英俊帥氣,不知會俘獲多少女孩子的芳心。就這樣說說笑笑一陣子,忽的窗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鳥叫聲。爺爺連忙走到門外,仰天望著什麼,木彥好奇,便跟了過去一起往天上看著。一抹亮麗的嫩黃色穿梭在深綠的林梢,清脆的唱著歌,老爺爺臉上帶著笑容,眼神跟著那隻自由的鳥來回不停,最後扭頭跟木彥說:
“你聽,是不是像女孩子在唱歌?”
木彥高興地點點頭:“爺爺很喜歡這些鳥兒啊?”
老爺爺走到樹下,仰頭仔細端詳著什麼:“是啊,我把茶室選擇在這裡,也是這個原因。你看那個巢了沒?昨晚下雨還颳風了,那個巢掉了下來,裡面還有幾顆蛋,幸好被我看到,用長長的竹竿挑著又放回去了,這隻鳥媽媽這幾天經常在我窗前唱歌呢。不過不知道鳥蛋怎麼樣了。”
木彥調皮地一笑:“我上去看看。”二話不說,挽了袖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