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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更糟的是,如果她將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的人生是不是會註定充滿遺憾?

這些天來的種種物是人非,她佯裝堅強,卻終於被這個小小的本子徹底壓倒。眼淚奪眶而出的那一瞬間,她迅速關掉了頂燈,用毯子緊緊裹住自己,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身側的男人卻無聲地睜開了眼,他望著這個忽然變得哀傷的側影,忽然感到一陣洶湧的、鮮血淋漓的快意。

這場沒有盡頭的無間路,他必須拉一個人同行。

第29章 冥

雨夜,木格窗向外撐起,半山綠樹在微雨中反濺起濛濛的水霧,叢叢樹冠仿若披著一層薄莎的少女,美得發光。木彥坐在窗前,攏了攏快從肩頭滑落的披肩,將手中那根快要磨禿的綠色鉛筆換成一根橘黃色的,在一張厚白紙上厚重的濃綠下方,描畫著點點亮色。

昨晚下機後重柏直接在機場提了一輛提前租好的越野,載她在盤山路上兜兜轉轉近兩個小時。經過一個轉彎時她向車窗外看去,右側便是深深的山坳,只見無數點橘色亮光疏而不斷,直向遠方蔓延而去。後來她知道那是一條大河。雨夜裡河上的漁船休息,便在船頭點起一豆漁火,反而可能會有意外的收穫。

雨聲,遙遠的嗩吶,鉛筆的窸窣。木彥幾乎快被這份靜謐催眠,便放下筆,轉頭望向身側床上沉睡的老人。

黃奶奶睡得越來越久。醫生說起碼這可以減少疼痛的感覺。舊傷與衰老疾病一起襲來,老人的生命在以可見的速度枯竭。儘管在清醒的時候,見到木彥和重柏的到來那樣驚喜訝異,連連說自己並無大礙,但很快她就會昏昏沉沉睡過去。木彥看看身邊那個小火爐上面的中藥罐,今天的劑量需要在兩三個小時後讓病人喝下去。也僅是保一夜無痛苦的安眠而已,別無他法了。

醫生委婉的表示,儘量把病人的生活安排得像一個普通老人舒適美好的晚年生活就可以了。她的身體經歷了太多的傷痛和勞累,請儘量做到讓她享受。

木彥抬首打量身處的這棟屋子。這裡原是那個聯絡重柏的、被稱作做戚姐的故鄉,由於黃奶奶拒絕了戚姐聯絡的位於海南的療養院,而是執意要回到這個村落,戚姐便投入重金重新翻修了她們幼年時住過的這棟木樓。除了現代化的內部設施和必要的醫療器材之外,這棟木樓的外觀依然保持了古樸精緻的年代氣息。屋後竹林,屋前池塘,不遠處就是通暢的盤山公路,便捷卻又幽靜,氣候適宜舒爽,倒也是一個休養生息的好去處。樓上頗有幾間空著的客房,重柏和木彥便住了下來,親自照管。

門吱呀地推開,木彥回過神來,重柏帶著一身水汽走了進來。木彥忙遞過一條毛巾,輕聲問道:

“戚姐怎麼說?”

重柏首先看了看沉睡的老人,木彥搖搖頭,他便拉過床邊另一把椅子坐下來,輕輕攪著罐子裡的藥湯,說道:“戚姐還在四處找醫生,剛在電話裡她特意叮囑我們倆,一定要照顧好黃奶奶。黃奶奶原來是個老兵的。她身上的傷,當年就是在這裡,掩護部隊過路時,中的子彈。當時醫療條件惡劣,彈片只取出來一部分,差點死掉。”

木彥沉默許久,邊遞給重柏一杯熱茶,邊低聲說道:“黃奶奶給過我一張她年輕時的照片,確實是穿軍裝的,非常漂亮,她是部隊裡的文工團。可她為什麼要回到這裡來度過……”她頓了頓,不忍心說下去。

重柏抿著茶湯,倚在藤椅靠背上,繼續說:“戚姐當年只是個幾歲的孩子,很多事也只是大概有個印象了。那個年代兵荒馬亂,很多人都在那次戰役裡犧牲,換來了部隊的成功撤離。黃奶奶命大,被村民藏在山洞裡,撿了條命回來,可是傷的非常重,那裡都去不了。她不想白白靠別人養活,就靠自己的心靈手巧,教給這裡的女人們一些手藝,裁剪,刺繡什麼的。戚姐是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