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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赫然一株新綠的樹苗。她的手指彷彿刺痛一般微微一顫,緊緊捏著書冊的邊緣。欒承詠看著她用力到發白的手指關節,又給自己續了一杯香檳,舉到眼前,隔著金黃色的酒液看著對面的女人:

“重柏的身世之顯赫,恐怕連他自己現在也還在慢慢消化。”欒承詠慢條斯理地說,“聽說那是第一批移民到歐洲的古老華人家族,無數名媛指尖耳邊和頸上,那些閃耀的小東西,有很大一部分是經他們家族之手的,完整的產業鏈。當然,這樣的財富,大概都會像肥皂劇裡演的那樣,有一個嚴苛的婚配原則,保證財富不被稀釋。可即便在規則以內經歷了數代混血婚配,仍然不能根除一個頑疾:每一代出生的孩子,多半都會在少年死去。按照中國的說法大概就是祖墳風水不太對,旺財不旺人吧。”欒承詠身體前傾,繼續把玩著那杯香檳,“三十年前,這個家族的一個青年就不顧父輩鐵的命令,放棄了一切,和一個女人私奔了。當然青年很快被追了回來,他們被永遠的拆散。青年沒多久就去世了,因為那種病。可是那個女人為他留下了一個孩子。”欒承詠再次露出那個笑容,“確切地說,是兩個,一對雙胞胎。可惜弟弟遺傳了家族的疾病,早早就去世了,哥哥卻像是被賜予了雙倍的生命,高大、健康、智慧,像是這個家族最後的希望。”

木彥維持著與欒承詠的對視,半天開口問道:“欒總怎麼忽然有興致講這些?40年代的好萊塢麼?”

欒承詠笑笑:“只是幫你做個心理建設。冊子上的這位中年男士,將會參加這個晚宴。恐怕你跟你的秘密男友見到他時,那聲uncle不是那麼容易叫的呢。”

木彥咬住牙:“他不是我的什麼秘密男友。週末我有約,不能參加晚宴。”

欒承詠將酒一飲而盡,站起身:“故技重施,對老對手來說,是無效的。再忽閃大眼睛跟我裝糊塗也是沒用的。你心裡清楚重家忽然派人過來,就是察覺到了,重柏可能會效仿他父親這一異動。”他頓了一下,雙手□□口袋,“現在的重家算不上老古板,但你想象不到他們有多麼痛恨拐跑族中男丁的普通女人,特別是華裔:因為你的前輩,重柏的母親,其人其事……甚至並沒有得到重柏的尊重,更不用說整個重家。”

欒承詠忽然踮了踮雙腳,歪頭看著木彥說,“雖然不知道你有多麼大的計劃,但如果掰正重家這一偏見印象你都做不到的話,那過往的一切,都是白費了。錯過這次晚宴,就像我說的,你的航班,真的可以取消了。”

他在等待那個女人的緊張、斥責、求助。但是沒有,有的只是一片安靜。那個女人始終沒有看著他,而是扭頭望向窗外,烏黑的發蜷在她的側臉,看不清表情,只有低垂的、濃密的睫毛在微微顫抖。鉛灰色的天空中烏雲沉沉地壓了下來,黯淡的光朦朧地罩著她,像是童話中中被施咒的公主,一動不動。

他有些遲疑,試探地問:“你……”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輕笑:“你想要什麼,直接說吧。”咒語失效,她扭過頭來,像是公主撩起柔弱的面紗,露出的,卻是畫著煙燻妝的小女巫的面容:“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你一直都是惜字如金,今天這是怎麼了?Ted…Med充了VIP?還是兼職家族史學教授?”

她也站起身子,學著欒承詠之前的樣子抱著雙臂,慢悠悠地圍著並沒被她的冷笑話逗笑,而是真正沉默下來的男人踱著步子:

“而以你欒總的地位和權利,能讓你如此迫不及待又隱忍不語的棘手問題,恐怕就和剛才你迫使我在門口撞見的那一幕有關了。多說無益,亮底牌吧。”

她最後站在他面前,揚起高傲的前額,挑釁地仰頭看著他。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欒承詠盯著眼前這個近乎妖媚的笑,終於噙著笑說道: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