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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把衣服鞋子遞進去。她擦完地板不一會兒,小姑娘紅著臉走了出來。

木彥笑著遞上一杯熱牛奶,示意她一起坐下來靜靜心神。小姑娘十五六歲,正是竹子拔節般的青翠年紀,修長柔軟的身材,白皙乾淨的肌膚和臉龐,襯著這條白底藍花裙子,頭上緊緊裹著酒紅色的毛巾,末端露出漆黑的溼發,卻偏偏又是害羞又是生氣的低頭小口喝著牛奶,儼然一個不自知的小美女。

青春年華。真是殘酷的四個字啊,木彥在心裡感嘆道,便問:

“微微,為什麼會在大雨天的晚上跑出來呢?”

小姑娘抬起頭看了木彥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緊緊抿住嘴唇,不說話,黑白分明的眼眸又泛起一層霧氣。

“考試沒考好?”木彥問出一句古板得連自己都隨之要發笑的話,小姑娘搖搖頭。嗯,有反應就好,她微微一笑。

“和同學處不來?”木彥忽然發覺上學時被掩埋的八卦天分一夜之間活了過來。

依然不對,木彥嘆口氣:“跟家人吵架,離家出走了?”小姑娘沉默片刻,終於點點頭,嗯了一聲。

和家人吵架,是木彥從未有過的經歷。那些小說裡寫的、電視裡演的青少年,尤其是小女孩,稍不適宜便和家人大吵大鬧、甚至離家出走,在她看來是不可思議的。她自小和爺爺長大,父母來去匆忙,鮮少陪她身邊,從剛記事起她就自己穿衣梳洗、做飯洗衣,稍大一點她就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可以讓爺爺除了早飯什麼都不用管……她唯一不能克服的只是睡懶覺,直到現在依然如此。而父母每次回家,她都竭力端上自己新學會的菜品,讓他們的疲憊在家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父母對她的學習也均是大開大合的粗放管理,並不指導任何課程,厭惡家教,只是和她談心,說笑,調節情緒。之外的絕大部分時間,她是和隱者一般的爺爺安靜而默契地生活著,在她注意到之前,生活中的分歧已經被這一老一小以天然的態度一一化解,如春日破冰,秋風卷葉,一度她以為生活的常態本就是這樣,爭吵、暴怒、絕望這些歇斯底里的狀態像是過期幹掉的顏料,唯有不擅打理自己生活的人才會拿來為自己的人生做下那些失敗的圖樣註腳。

“外公要離開了,我留不下他,哥哥也留不下。”微微的眼圈又有些紅。“為什麼總是這樣,一個個都離開我,都不要我。”小孩子總有天生權利,想哭時便可大哭出聲,從不在意麵前是否是陌生人。

木彥反而釋然。不懂事的小孩子即便委屈嚎啕也毫不引起她的憐惜。但這個乖巧的小姑娘卻只是小小任性了一下,並沒有對任何人的無端指責和無理取鬧。木彥沒有接話,只是示意她把毛巾取下,店裡沒有吹風機,頭髮需要早早打散晾乾,否則裹太久溼氣入體,對身體不好。

女孩用手指輕輕梳理著成股溼發,將偶然脫落的幾根繞在指尖,打結,解開,再打結,乾爽的衣服和舒適的座椅讓孩子的心忽然漲滿了傾訴的慾望,於是木彥聽到一個大致的故事。

與她略有相似,微微自小父母早逝,與外公外婆長大,外婆對她極其疼愛,外公卻嚴肅而性格乖戾,這個原本可以升至要職的老軍醫年輕時便退了下來,回老家娶了溫柔而隱忍的外婆,這個女人則忍受了外公的一切壞脾氣。微微自小非常依戀慈祥的外婆,對外公卻是敬畏大過恐懼,如果有可能她非常希望那個老人對她笑一笑。而大多數時間外公只是在一堆老舊的醫書和器械裡輾轉,有時會陰沉著臉關上門收拾一些陳舊的東西,幼小的微微曾經冒著外公暴怒的危險伏在窗上偷偷看去,那其實也只是一個發黃的小玻璃瓶,裡面放著一塊小小的金屬片,古銅色,早已看不出形狀和用途。

再後來,外公忽然開了一家醫療公司,更加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