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宿恆見他沒反駁,壯著膽子說下去,“況且,安平明明也對我……”青年羞澀地輕咬下嘴唇,“總之,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阻止相愛的人在一起。”
安平聽得匪夷所思,簡直氣得要笑出來。
“相愛的人?相愛的人??過了這麼多天,你還能這麼認為?難道我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宿恆,你一向是個明曉事理豁達通透的孩子,怎麼會突然冥頑不靈到這種地步。”
這話極不留情面,裴宿恆聽得臉上陣紅陣白,如被人當面摑了一掌。但他卻沒有逃避,仍舊直直看著安平,誠懇地道:“人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既然這麼‘冥頑不靈’,當然不是毫無道理毫無把握的。況且,認識了這麼久,我又豈會不知道,很多時候安平嘴裡說出的話,其實只能打折信五分。”
“你什麼意思?”
安平難得在青年面前顯出些許慌亂,他不覺後退一步擋在書櫃之前,衝口質問道:“你偷看了我的畫冊?”
說完他才驚覺壞了事。果然青年嚴峻的神色頃刻變為驚喜,唇角微微翹起,眼中灼灼地閃動著狂喜的光芒。
“安平!”裴宿恆迫不及待衝過來抓緊他的手,“我就知道,安平你……”
“不要自以為是,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安平氣急敗壞甩開他,赤紅著臉道:“不過就是一張肖像,有什麼了不起?能說明得了什麼?一張畫要能讓你高興成這樣,那我大可白花百十張送你!”他快步向前走了兩步,胸口劇烈起伏,“再說了,現代社會雖說越來越開放,可同性戀畢竟還不為大多數人所接受。你到底哪裡來的這荒謬的認知,認為可以隨便抓過一個同性來就告白說喜歡?都不怕給人帶來困擾,不怕被人當做怪物打出去嗎?”
“我……”
“還有!你明明之前是有女朋友的。這還沒有半年的功夫,就甩了女朋友對著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中年男人說喜歡,說要永遠在一起。裴宿恆,你的喜歡也不過就是如此,沒你自己認為的那麼寶貴牢靠。聽我的話,快回國找個漂亮女孩,不出一年,保準你將現在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安平!”青年忍無可忍喝斷他,“你怎麼可以這樣輕率地給別人的感情下判決?!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愛情!”
“侮辱?愛情?哈,”安平嗤笑一聲,言語越發尖刻,“男人之間也有愛情這種東西?別讓人笑了。本來就不過是些見不得人的齷齪慾望,有什麼侮辱不侮辱的。而且說一年,那還是在顧全你的面子。要是現實點,至多不過幾個月,再回頭看今天,保準你自己都要嘲笑自己。”
“我不會!我說一生就是一生!天塌地陷都不會變。要讓我變心,除非把我的皮肉、血液、骨頭全都換掉!”
裴宿恒大聲喊,臉上的紅潮直蔓延到脖頸。他像個被家長冤枉撒謊的孩子,據理力爭地辯解,激動的身體都微微發抖。
安平極少見到青年如此激動,怔怔看著他,心神不禁一陣恍惚。
眼前的青年似是換了一張臉孔。髮絲凌亂衣著髒汙,雙手被綁在身後,狼狽地跪伏在地上。他身體虛弱地使不出一點力氣,還不住扯著嘶啞的喉嚨嚎叫,“我不後悔,絕不後悔!就算是被人鄙視唾罵、不得善終,我也不後悔!你們放開我!”
乾啞的嘶吼刺破歲月的阻隔,扎進安平的耳膜。他猛地一個激靈,扯回神來,撇開視線逃一樣往外走。
“隨你怎麼想。你只要別把我跟你一起劃到……劃到喜歡男人的那一類,你想做什麼我都管不著。”
他走到門邊,握住門把手旋轉。
“你何必這麼自欺欺人?!”裴宿恆被他一通搶白,血氣直衝頭頂,饒是他平日再溫順,也禁不住想要將安平這通歪理狠狠地抽回去,“不願意面對就非得如此詆譭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