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遊蕩的人一無例外的發現秦家醫館內忽然多了一個小小的學徒。醫館內有個小學徒原是頗為正常的,但出現在秦家醫館,便讓人有些詫異。
因京中人人皆知,秦家醫館是不用外人的,可是今日卻忽然用了,而且用的還是一個小小的孩童。更讓人詫異的是,這個小學徒還不是每日都來,每隔一日,他才來一回,而且來的晚,走的早。按說這樣的學徒,無論在哪兒,都是不受人待見的,但這個小學徒卻是例外,店裡的人見了他,非但客氣萬分,兼且寵愛有家,只差沒追著喊小祖宗。
這些人裡頭,甚至還包括秦甫生太醫的長子秦槐。
最為讓人驚訝的是,自打這個小學徒來了後,這秦家醫館也變得熱鬧了許多,時不時便能看到清平侯季家的幾位公子前來串門,甚至有那麼一兩次,有眼尖的人甚至發現了清平侯季煊的身影。於是私底下,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
至於街上的那些三姑六婆,更是好奇無比,成日裡尋著藉口,一忽兒跑來醫館買幾錢山楂,一忽兒又過來買些閒散物事,都只為跟這個小學徒說上幾句話。
偏這孩子還有個有趣的地方,明明生的並不如何標緻漂亮,說話的聲音卻是出奇的好聽,一笑起來,一雙大眼睛更是流光溢彩,不用幾句,便能騙得你幾乎要將心掏了給他。
既是醫館,有上門抓藥的,自然也有前來求診的,出診自也少不了。
原先出診,秦槐通常會帶一名小廝隨同,並揹著醫箱,自打這位小學徒來了後,但凡他在,秦槐每次出診總要帶了他一道去,且一改從前坐轎的習慣改而乘車前往。
有鑑於此,街坊們難免議論紛紛,都在私底下討論這個小學徒究竟是不是秦甫生太醫的私生子。只是這個問題實在過於難解,眾人暗地裡說了幾日,也就厭煩了。
這個小學徒便就此在秦家醫館生存了下來,逢單不至,逢雙必來,漸漸的,街坊們便也知道了他的小名:小廬。
這個小廬,自然便是荼蘼了。經過再三的爭取,季煊終於答應她逢雙日過來醫館習醫,單日她則要依舊留在家中,學習琴棋書畫、諸般禮儀。
她初來時,季氏三兄弟總不放心,時不時的便要來看看,便是季煊也真是來過一次。荼蘼何等精乖,很快便發現季家的這些舉動已引起了街坊鄰居的注意,當下在家鄭重的說了一回,三兄弟才算收斂了一些,只是偶爾仍會來轉上一圈。
這日正是雙日,荼蘼在醫館中混了一日,看看時候已不早了,正要回家,忽一眼瞧見有人急急的踏了進來,只是嚷嚷著要見秦槐。她見此情景,便知這必是來了求診之人。
這人一身青衣,雖是穿綢著緞,卻仍脫不了一身的奴氣,看來定是哪個富貴人家所派。醫館內似乎有人識得他,過來招呼後,便帶了他進去尋秦槐。
她存了好奇,便不肯走,只是在一邊站了。不過片刻工夫,秦槐已與那人並肩的快步出來,一眼瞅見她,不覺怔了一下,問道:“還沒走?”
荼蘼朝他甜甜一笑,並不接話。秦槐嘆了口氣,看她那模樣,便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與自己一道過去了,因道:“既是沒走,那便跟我一道去罷!”荼蘼來了其實還沒多少日子,但他已深知這個小丫頭的執拗脾氣,知道今兒若不讓她跟,她必是不肯罷休的。
荼蘼歡快的答應了一聲,急急的跟了上去。上了車,秦槐這才低聲道:“這個是熙國公的家人,說是嘉鋣長公主忽然暈厥過去了,請我立時過去呢!”
荼蘼輕輕的啊了一聲,自打那日萬佛寺會面之後,熙國公就再沒提起過這樁婚事,她爹季煊試探了幾回後,也已放了心,私下裡已將明珠與寶玉盡皆送還了熙國公。
熙國公只是嘆了一聲,便收了東西,不過看那模樣,頗有些抑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