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波,無畏無懼,石之軒兀自雙眸闔閉,身旁眼前發生的所有事物,盡當它們是天魔幻象,毫不存在。
縱是如此,那股大力仍把他吸得右腳前移了半寸,險些跌落巨石邊緣。
只“見”向雨田似魔神由地獄冒出來般在前方升起,一拳往他擊來,變幻無窮,似緩實快。
石之軒此時雙眸闔閉,理應“看”不到向雨田,但向雨田的身形動作竟分毫不落的傳入他的視覺。
由此證明了,他的道心終究給向雨田以遠超大成魔種的無上精神力量,破開了一絲空隙,“侵”了進來。
然而石之軒兩世千錘百煉的道心絕非白給,至此危急關頭,道心愈發清虛空靈,讓‘空隙’無法擴大分毫。
同時他兩手揚起,雪白貂裘的兩袖鼓滿至精至純的氣勁,由內往外推去。
“轟!”的一聲氣勁交擊。
石之軒身不由己,往後飄退,又落到一株掛著零星枯葉的大樹枝杈上,還踩得樹幹一顫,枯葉飄零,方才站穩。
向雨田代之立在他剛才站的巨石處,負手含笑而立,像從來沒有出過手的樣子,欣然道:“痛快極了……
想不到石小子你竟能擋向某全力一擊,使向某百多年來,首次有混身舒泰的快意。”
儘管石之軒早已從和氏璧靈性殘留的印象中,間接感受過向雨田的大致境界,但直到此次交手,始才真正體會到向雨田的具體實戰能力。
舍卻堪比破碎虛空層次,毫無保留的對決,向雨田確有予他‘兵解’的威脅。
唯有到了類似‘出陽神’的層次,始能理解道家所謂“兵解”的真義——不論功力如何高明,但魔種、陽神寄居的始終是血肉凡軀,是會被損傷破壞的。如果用利器戕毀脆弱的肉體,魔種、陽神便會因失去“駐地”而被解放,暫時流連在介於生死之間的遊離狀態。
而不論“兵解”、“水解”、“火解”、“雷解”,其實都是同一的情況……
實乃比所謂‘假死’更為無限接近於死亡的神秘狀態!
沒有肉體的拘束,一切自然轉化,意識就像被釋放了,靈體終於達致大自在的境界,乃至感到輿天地軍融為一,共同作著不知從何時開始、何時終結的運轉,再掌握不到‘我’是誰!
但這狀態實是險至極點,魔種或陽神猝然脫離肉身載體後,對這人間世的記憶和感情迅速消退。
更有甚者,那種與宇宙萬物同遊的感覺真的是無比動人,令人再不想回到這個臭皮囊裡來,便像鳥兒從囚籠脫身,振翅高飛後永不想重返籠裡去!
然而若是不能迅速重回肉身,或是肉身給摧毀得太過嚴重,無法恢復生機,最終魔種或陽神的靈體,便會在這種遊離迷失中記憶飛快的消弭殆盡,在自然法則下重入輪迴。
至於傳說中的奪舍重生?
更非想當然就可隨意施為,一蹴而就,而是風險極大,且要求嚴苛的技術活兒!
前提必須是先選好一具與魔種或陽神契合度極高的活人軀體,並以類似種魔之術的精微深湛的【鎖魂術】加以日積月累的精氣神侵染,‘祭煉’為爐鼎。
如此一切就緒,或是自行元神出竅,直接灌入爐鼎體內,或是在被破兵解之後,魔種或陽神憑著與爐鼎之間的冥冥感應,在記憶消弭殆盡之前趕到爐鼎附近,潛入爐鼎體內……
至於最終,是成功奪舍重生,亦或爐鼎體內兩個元神衝突,變成智障,還是爐鼎的元神反過來擊敗吞噬了奪舍者的魔種或陽神?
還要個憑造化!
石之軒和向雨田一天仍然是人,仍然依賴血肉之軀而存在,就有被“兵解”的可能性。
而且石之軒無法肯定,向雨田是否掌握了擊滅陽神的成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