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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員與官員相比,地位稍低一些,用後世的標準來看,官員屬於縣領導,而吏員就屬於縣裡各個委、辦、局的負責人了。

在後世,縣領導與委辦局負責人之間,不過是一個級別差異而已,但在明朝,二者之間卻是有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

明朝的官,是透過科舉制度選拔出來的,隨著政績的積累,官員可以逐漸升遷,從一個小小的知縣,升到六部尚書甚至內閣大學士,也都有可能。

而吏員則不同,他們是透過向社會招聘的方式招收進來的,基本沒有什麼升遷的機會。在明朝初年,為了給吏員們一些希望,曾規定吏員經過三次考核,也就是服役滿九年之後,可以獲得出任官職的資格,稱為「出身」。但事實上,規定僅僅是規定,由於吏員人數眾多,而官缺極少,所以真正能夠獲得升遷的吏員數量很少,而且多數只能補充到那些科舉出身的官員所不願意從事的崗位上去。

如果僅僅是在自己的崗位上無法升遷,也就罷了。真正有才學的吏員,至少還可以考慮透過科舉的方法步入仕途吧?但更悲摧還在後面。

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曾是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即便是當上了皇帝之後,他對於官僚體系仍然是充滿了怨念。他認為,官場是一個大染缸,好人進去混幾年,就變成壞蛋了。出於這樣的認識,朱元璋出臺了一個政策,規定曾擔任過吏胥者,終生不得參加科舉考試。也就是說,如果你曾經過當吏員,那麼不但在吏員的位置上無法升遷成為官員,甚至你想跳槽去參加科舉考試,也已經沒有資格了。

朱元璋制定的這個政策,代代相傳,一直延續到了明代滅亡。可想而知,有這樣一個政策在那卡著,年輕的秀才們怎麼敢往官衙裡湊呢?

韓文和方孟縉都是讀書出來的人,自然也懂得讀書人的心態。在他們看來,蘇昊拒絕接受韓文的聘用,正是擔心自己一旦當上了吏員,未來就沒法再參加科舉了。為了一點眼前的利益而丟掉前途,這是任何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秀才都不願意的。

「蘇昊,你的擔心我也知道。本縣愛惜你是個人才,自然不會耽誤你的前程。我欲聘你到縣衙當差,你可以不入胥吏名冊,有其實而無其名,這樣一來,也就不會影響到你未來參加考試了。」韓文給蘇昊吃著定心丸。

「呃……」蘇昊無語了,其實他裝出為難的樣子,還真不是因為朱元璋的那條腦殘規定。

隨著時間推移,到了明代後期,很多早年的規定也慢慢不再受到重視了。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秀才當過胥吏之後再去參加科舉的情況也不再少見,考官們對於這樣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意因為當過胥吏這樣一個「汙點」而阻斷一個有才氣的年輕人的前途。

蘇昊是有著後世靈魂的人,對於科舉一事本來就沒有多熱衷,更不可能因為擔心失去科舉資格而拒絕一個當官的機會。

蘇昊從穿越過來那一刻起,就在想著如何生存的問題。人生於世,要麼有錢,有麼有權,總得佔著一樣,才能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放在明朝這樣一個官本位的封建朝代,恐怕有權比有錢還要更重要一些,所以,遇到能夠與官場沾上邊的機會,蘇昊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蘇昊此前做矜持之態,其實是想和韓文討價還價。自己身上有勘測井位的技術,在此大旱時節,正可以待價而沽。如果韓文一張嘴,他就忙不迭地接受了,豈不是自跌了身價?

沒曾想,他這一猶豫,倒讓韓文往科舉方面去猜測了。蘇昊聽韓文這樣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作為一個秀才,如果歡天喜地地接受一個胥吏的差使,反而會被別人看輕了。

想到此,他便順著韓文的話頭說道:「大人明察,學生正是擔心此事。如果能夠不擔這個名義,倒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