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兒子息事寧人地說:“我給扔了,非在家裡供什麼神!”
“你扔了做啥?敗家子。”
兒子扔的沒事。老太太繼續叨叨,叨叨大兒媳繡花,有了兒子腰硬了臉就變,連大兒子也管不住了;叨叨大閨女命瞎,命裡虧,找了那麼一個不成體統不成器的東西;叨叨二兒子心高命薄,混到現在也當不了媳婦的家,享福也就一個人,讓娘得不了濟;叨叨小兒子沒眼光,挑媳婦也不會……
傳志只是聽,沒異議。當叨叨到小女兒的醜事時,他當場就翻起了大白眼珠子頂撞了。在這個問題上,前兩天晚上何琳的枕頭風吹得太系統太難以推翻了。
婆婆當場發飈:“你這是說的啥話?你還能當了你孃的家?!”
“事已到此,你還想怎樣?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你怎麼不為她的處境想一想?這些年你管過她問過她嗎?現在著急了!”傳志拂袖上班去了。
婆婆把盤盤碗碗收拾得叮噹響。何琳權當沒聽見,過了一會兒,哼著歌兒下來盛白粥了,在客廳裡津津有味就著粥吃鹹菜,那個香啊!
這一段時間婆婆開始避她鋒芒,主動或被動不與她一般見識,一是媳婦懷孕了,有點恃寵而驕;二是媳婦覺醒,有意識地打擊婆婆的話語權而行使自己一家之女主人的權力。這與以前恰恰顛倒了過來。以前婆婆試著在兒子家找到自己支配和話語權的邊界,媳婦退讓,在中間的兒子也答應給媳婦額外補償。現在媳婦不樂意了,像拔河比賽繩子中間綁著的手帕,勢頭又要向相反的方向移動了。婆婆由於在人家屋簷下,暫時忍受,等著兒子回來哭訴,要補償。
但今天,婆婆終於忍不住了,站在她後面,“你讓他去廣州的?”
何琳頭也不回,“傳志是成人了,他願意去哪兒別人能‘讓’得了嗎?”
“他咋突然想去廣州了?”
“他願意去唄!”
“不可能!”老太太很篤定,“自己的兒啥心眼脾氣咱摸不清?大昨天還沒這想頭,突然今天就說要去,你給他灌了些啥黃湯?”
“我給他灌:那是你妹妹,她曾經在你困難時幫你付過學費,現在她有困難了,你不應該袖手旁觀,做人要有良心!”
老太太勃然大怒,涉及她自己籃中的菜了,張揚起來,“這是俺們自己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別在裡面瞎操操,本來就是一團亂麻,操操了更瞎了!”
何琳冷笑一聲,“我沒管別人,只管了我老公。管別人還真沒那份閒心。”
“那是俺兒子!俺自己的家事,不能聽你的。”
“在我家裡,先是我老公,然後才能是你兒子!在你家裡,那是你兒子,我還真不與你爭。”
老太太跳腳了,“俺拉把大了二十多年的兒子聽你的?你才是俺家裡的二媳婦,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還真趟著渾水試著來了!”
何琳哈哈大笑,沒有了老公的掣肘和羈絆,與這老太太吵架繞圈真下飯。
“你放心,你拉把大的兒子也得聽我的,你拉把大他你還能陪他一輩子嗎?從他結婚那一天起,你的使命就完成了,歇歇,到一邊去,該讓位了,也別不服老不服輸,您當媳婦時,公公活著時,您也不整天與您婆婆吵架嗎?此一時彼一時,做人就怕做到好了傷疤忘了疼!”
老太太愣了一下,牙齒尖厲起來,“你這個作惡的王八妮子說的啥話?說俺婆婆,你咋知道俺沒侍候那個老不死的!”
何琳一點也不怕她,冷笑,“這麼多年怎麼沒見你照顧她?你怎麼不給你兒媳婦們做個榜樣呢?你先回去照顧你瞎眼的婆婆啊!”
婆婆來了 第四部分(29)
老太太氣得哆嗦,就咬著一句:“你這個作惡的王八妮子怎麼知道俺沒侍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