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記得剛離開東湖那天,雨欣向家人保證掙足夠的錢給二爸治病。雖然,當初沒考慮年齡問題,打了包票出門,但是,現實將她固執地置於門外。難道現在就打道回府,離開上海嗎?她搖搖頭,不能就這樣打退堂鼓。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雨欣幫阿婆賣蔥油餅,生活很簡單。阿婆有了幫手後,生意好做了許多。每天能賺個三四十塊。阿婆會分出一半的錢,給雨欣。她抿抿嘴唇,收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必須攢錢,回東湖給二爸治病。阿婆的生活,她會盡力料理,作為回報。她常常把掙來的錢貼在胸口上,閉著眼睛,想象著二爸治癒後的情形,她幸福的笑了。
這天和往常一樣,推著三輪車,在街頭擺好了攤子。雨欣取出盆,倒入麵粉,並著水和成麵糰。捏出一團,在砧板上攤成圓餅狀,撒上蔥花,鹽,輕輕放入油鍋裡炸,頓時發出滋滋的響聲。
“給我一個蔥油餅。”
“好的,馬上。”雨欣正忙著,阿婆急忙答道。她用油紙包了張,遞給對面的年輕人,年輕人微笑著,從兜裡摸出一元錢,遞給阿婆。
“年輕人,等一下,我再找你兩毛。”阿婆熱情地招呼著。阿婆用掛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滿是油的手,在口袋裡摸了半天,仍沒找著錢。
“雨欣,快幫我看看,你那邊的盒子裡有沒有零錢?拿兩毛出來。”
“好,我看看…這兒有。“雨欣把錢遞給年輕人,當四目相對時,雨欣頓時愣住了。
六
張大寶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裡。張楠急忙跑上去,問:“爸,有訊息嗎?”他長長的嘆息一聲,張南扶著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張大寶從褲兜裡摸出一根旱菸,巴巴地抽著。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焦慮的臉上。張南深情地看著沉思的爸爸,心裡突然冒出一股莫名的酸:爸,你這輩子也不容易,把我拉扯這麼大。從我四歲起,你又當爸又當媽,還要忍受別人的眼光,說拐走了別家的女兒。現在,終於來到上海。可如今,找了這麼久,一點音訊也沒有。
張南彎著腰,窩在沙發裡,也陷入了沉思。
“爸,要不我們不找了,這麼多天都過去了。若能找到,早就找著了。我看還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張大寶打斷了,並喝道:“混賬!你忘了你媽當初是怎麼說的嗎,讓我們找到她爸媽。不管找多久,我都要找到。今天不行,明天繼續。”說完後又狠狠地掐滅了旱菸。
張南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額上的青筋鼓起,氣呼呼的說:“一天就知道找,不是我們找不到,而是他們根本就不認我們。我們為什麼要用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說到這兒,張南突然收住嘴,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好了!”張大寶重重的拍打著沙發,受彈力作用,在沙發上晃動了好一陣,說:“不準那樣說,或許你外婆家有苦衷,否則,不可能一直都躲著我們。”他也覺得,是在躲避。
張南看著他由於奔波而顯憔悴的臉,簌的想流淚。他的痛苦,難道自己不知道嗎?當年,爸爸和陳家二女兒私奔,陳家人甚至都出動了警察,逼得他們逃離上海,來到東湖。如今,爸爸只是想完成媽的遺願。可陳家人又不待見,可見陳家人至今還恨著爸爸。張南這樣猜測著。
張南慢慢走到張大寶身邊,就著燈光,端詳著張大寶這張已有溝壑的臉,說:“爸爸,我們在這兒好好生活吧。若真沒找著,媽也不會怪罪的。如果媽在身邊,她也會建議你這樣去做的。“他投給張大寶一個篤定的眼神。
張大寶重新拾起旱菸,握在粗糙的手中。沉默著。
霓虹燈一盞又一盞熄滅了,上海的人們又開始了新的生活。透過窗戶,一幢幢的高樓映入眼簾,張南似乎感受到,在這個繁華擁擠的大都市裡,自己,甚至這個家都太渺小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