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縣再窮,給書記換把椅子的錢還是有的。”
楚天舒鄭重其事地說:“再別買轉椅了,也不用花那冤枉錢。你去看有沒有老式的木椅子,幫我找一把來就行。”
“這就更沒問題了。”柳青煙說:“南嶺縣出木材,早年全用的是這種木頭椅子,後來時興轉椅,就全部換了,你要的這種椅子,倉庫裡應該多的是。”
“好,麻煩你幫我挑一把來。”楚天舒有意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說:“對了,要有分量的,越紮實越好。”
柳青煙盯著朝楚天舒看了幾眼,然後莞爾一笑,款款地走出了辦公室,房間裡瀰漫著上等香水的甜甜味道楚天舒坐進椅子了,從包裡掏出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後朝後一仰,算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縣委書記生涯。
這時,楊富貴抱著水杯進來了。
楚天舒馬上起身,迎到跟前,跟他握手,給他讓座。
見楚天舒的杯子還空著,楊富貴一擺手,說:“還沒給你準備茶葉吧,我去拿點好茶喝喝。”一轉身急步走出屋子,不一會捧著一個精緻的瓷罐又進來了,包裝上沒有標明品牌。
楚天舒開啟著瓷罐,先聞了聞,說:“真香,肯定是好茶!應該很貴吧。”
楊富貴笑笑,說:“我也搞不太清楚,朋友送的。”
楚天舒抓出一小撮來,倒上開水沖泡了一杯,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端起茶杯吹了吹,輕輕地喝上一口,不住地點頭叫好。
楊富貴,四十二三歲,中等個頭,氣色滋潤,乍看沉穩,動起來卻敏捷,在南嶺縣幹過多年的黨務工作,朱敏文升任市委書記之後才提拔為縣委副書記。
楚天舒客氣地請楊富貴坐下,用懇切的語氣說:“楊書記,我才來,一切都摸黑。我呢,先熟悉熟悉情況,然後逐步進入角色。目前縣委的日常工作還是你主持著。”
楊富貴習慣地咧咧腮幫子一笑,說:“我也沒啥本事,就是個在一線打拼的命,你是書記,我聽你的。需要我幹什麼,請只管吩咐。”
這話聽起來很義氣,也很客氣,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推辭。
楚天舒想,楊富貴能主動上門來,至少是一個示好的表現,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跟他談談,看能不能瞭解一下情況,也摸摸他的底。
既然是這麼個想法,當然希望他能吐實情,說真話。要達到這個目的,就不能像開會那樣,裝腔作勢,言不由衷,搞官場上的那一套,應當以心換心,用真實的感情取得對方的信任和理解。
楚天舒拿出小半包中華煙來,一邊遞給楊富貴,一邊說:“楊書記,我初來乍到,我想我需要理解和支援的頭號人物,應該就是你楊書記,楊老兄了。”
“楚書記,這話言重了吧?”楊富貴正要點菸,聽了他這話,停下點菸,驚疑地看著他說。
“楊書記,請先點上煙,再聽我解釋好嗎?”楚天舒又一次打著打火機,送到他跟前。
楊富貴點上煙,在楚天舒的手背上點了點,吸了一口,然後便看著楚天舒,等候他說話。
楚天舒坐到他跟前的沙發上,緩緩地說:“我年輕,說話喜歡直來直去。”
楊富貴笑笑,言不由衷地說:“呵呵,常部長說了,幹部年輕化是大勢所趨。現在年輕就是最大的優勢。”
“楊書記,你也不老嘛。”楚天舒說:“我以為,人與人之間,沒有絕對的誰行誰不行。各人的崗位都是組織定的,不合理是絕對的,合理是相對的。比如我,難道就我楚天舒最適合當南嶺縣委書記嗎?絕對不是。正因為先有了那個絕對不是,才有了現在我這個相對的是。我要說,我這個縣委書記也是這個特殊時期的特殊產物。”
“不,不能這樣說。組織上看人肯定是準的。”楊富貴略微感激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