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摻和就是了,當初我受那次折騰也不能全怪熊定山,入了鬍子行就得守鬍子行的規矩。這次見了熊定山,我安慰他幾句就走人,咱也沒打譜繼續跟他幹鬍子,這營生不是能幹一輩子的。“年順,別犯傻,”孫鐵子放慢了腳步,“實話告訴你吧,熊定山的身上帶了不少金銀珠寶,那可都是咱爺們兒的玩命錢。”“你早說呀,”朱七站住了,“你是不是想說,咱哥兒倆從他的身上‘順’(偷)點兒銀子?”
“什麼叫‘順’?那本來就是咱爺們兒的。”孫鐵子拉著他繼續走,“想幹就給個痛快話,不想幹算我沒說。”
“屬狗的就別惦記狼嘴裡的肉,老實吃自己的屎。”朱七說。
“我還是那句話,想幹就給個痛快話,不想幹算我沒說。”孫鐵子沒回頭,悶著頭繼續往前拱。
“這雪咋就越下越大了呢?”朱七撲拉兩下帽簷,帽簷上的積雪像灑落的白麵,紛紛揚揚遮住了他的視線。
“它大它的,關你屁事兒?”孫鐵子一把將朱七拉離了那團白麵,“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何況……”
“這雪下得是越來越大了。”朱七倒退兩步,這種事情堅決不能摻和,姓熊的吃人呢。
“日!”孫鐵子陡然提高了聲音,“你痴了還是傻了?熊定山現在躺在炕上像個死人,咱就是明搶,他也不會打個‘吭哧’的。”“這雪是越下越大了啊。”朱七越走越慢。孫鐵子一把薅住朱七的襖領,倆眼瞪得像雞蛋:“七,你就聽我的吧,咱哥兒倆穩穩當當地幹他一票。”“你自己幹不了嗎?”朱七拉下他的手,側過臉,隔著道道雪線斜斜地盯著他看。孫鐵子用手捋下鬍子上的冰墜,嘆口氣,無奈地攤了攤手:“兄弟,說好聽的是我想幫你發個財,難聽的是我一個人不敢幹這事兒。”朱七彎下腰抓了一把雪,在手裡慢慢地搓:“你是怎麼見著他的?”孫鐵子有點兒不耐煩了,說話像兔子吃草:“我跟瞎山雞去找張金錠的時候碰上他的……我就夠義氣了,怕他出事兒,一口氣背了他八里地。你猜咋了?他一躺到他三舅家的炕上就跟我玩‘尿泥’!他說,鐵,你是我的好兄弟,從包袱裡拿倆‘大頭’(銀圓)走吧……你說他這不是操人嗎?一包袱的金銀財寶,就倆大頭就打發我了?我說,大哥,我以後還跟著你幹。他說,以後再說吧,謝文東那裡不需要那麼多人。你說我就是個廢物嗎?我越想越來氣,錢也沒拿就走了。走到半路碰上劉貴了,後來我這麼一想……”朱七猛地將帽簷推了上去:“幹。”
上卷 忍無可忍8(2)
熊定山他三舅家的街門敞開著,定山他三舅披著件羊皮袍子站在門口打晃,見有人過來,連忙上前打量。
孫鐵子叫聲三舅,拉著朱七擠進門去,熊定山他三舅的嘴裡直嘟囔,這是倆啥玩意兒?一個猴子一個狼。
上卷 忍無可忍9(1)
定山躺在西間的一鋪土炕上,聽見人聲,猛地支起身子,將一把烏黑的匣子槍對準了門口:“誰?”
朱七一步搶進門來,見定山這個樣子,蔫蔫地將雙手舉過了頭頂:“大當家的,是我,你兄弟朱七。”
熊定山放下槍,嘬一下牙花子笑道:“孃的,是朱蠍子呀。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朱七回身推了剛進門的劉貴一把:“你出去看著人,我跟大當家的說會兒話。”
熊定山掌上燈,斜眼乜著朱七,冷冷地一哼:“我剛下山沒兩天你就竄沒影兒了。”朱七摘下被雪粘成一坨棉花的帽子,在炕沿上撲哧撲哧地摔:“咱倆想到兩茬頭去了,我還以為你扔下三老四少一個人‘滑’了呢。”熊定山咧咧嘴,將一口濃痰射到牆上,吧嗒著厚嘴唇說:“胡來嘛,‘拔香頭子’(脫離匪幫)也得有個規矩。說,這些天你都去了哪裡?”孫鐵子就著油燈點上一鍋煙,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