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裡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最大,雖然很快就被他們的上司一瞪眼給壓制下去了,但不高興寫在臉上的大有人在。
一場鬧劇似的賜婚似乎引起了不少事端。
阿依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對周圍的眼光似看不見,對周圍的熱鬧氣氛充耳不聞。
坐在她身旁的夏蓮歪著頭望著她那張緊繃冷然的小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今天的表現徹底打翻了她之前對於她的印象,讓她覺得越發有趣。
宮宴很快就結束了。因為無心吃喝的人越來越多,景凜被他們這樣一鬧也沒了心思。面上懶懶的,吩咐散席,並命令三品以上官員全部去御書房候著,便先退了。
秦泊南雖然有爵位卻沒有官職,自然不在召見之列,在他從席位上站起來之時,坐在他身後的阿依也跟著站了起來,默不作聲地跟隨他走出建章宮。
獵獵的風迎面吹來,吹進兩人的心窩裡,她站在他身後,被風帶起一股醉人的芬芳,落入他的感官裡,只讓他的心感覺到一陣鈍痛。
阿依跟隨著他的步子頓了一頓,緊接著停在他身後,垂著頭無聲地立著。秦泊南迴頭看了一眼她蒼白的小臉,薄唇抿了抿,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低聲對她道:
“走吧,回去吧。”
“是。”阿依輕輕地應了一聲。
平靜無瀾的語調讓秦泊南感覺到一陣刺入骨髓的窒悶感,須臾,他邁開沉重的步子向建章宮的外門走去。
阿依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一路上聽到了不少路過她身旁的世家千金們在嘲笑奚落她,雖然因為有秦泊南在場她們不敢講得太大聲,她卻一字不露地全聽見了,不過她並不在乎,充耳不聞地繼續走自己的路。
來的時候是乘坐馬車來建章宮的,回去的時候必須要走到建章宮外的長巷裡才能乘坐馬車。
阿依跟在秦泊南身後,低下去的眼眸只能看到他湛藍色的袍擺,那袍擺離她的鞋尖並不遠,彷彿是在配合她的步速不斷地調整一樣。這樣的走路模式她很熟悉,因為她與秦泊南一直都是這樣走路的,然而今天走在她前面的袍擺卻不是青色的,這突然讓她覺得陌生,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他就走在她面前,明明他離她極近極近,她卻覺得他已經遠離了她,並且越走越遠。
這感覺讓她的心有一瞬的虛空,那是一種想抓卻抓不住的無力感。
塗抹著桃粉色胭脂的嘴唇緊繃了起來,她微微抬頭,卻只能看到他寬闊的背,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仍舊跟著他的腳步行走,卻淡淡地望著他的背影。他明明有知覺,卻不曾回頭。
一陣風迎面吹來,明明是夏天,走在建章宮門前空曠的廣場上卻讓她感受到猶如隆冬一般刺骨的冷意,她抬起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中泛著清冷光輝的月亮,那月,如鉤。
頓了一頓,她再一次垂下眼簾,靜靜地盯著自己的腳尖,沉默地跟上他明顯慢下來的步速。
只是一個門前廣場卻異常廣闊,才走到一半時,一個身穿暗紅色太監服的小太監忽然從後面追上來,口裡道:
“濟世伯請留步!濟世伯請留步!”
秦泊南微怔,停住腳步。回過頭望向那個從遠處跑來的太監,認出了是皇上身邊的小德子,這小德子也是楊讓收的徒弟。
秦泊南眉尖微蹙。
小德子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年紀約莫十七八歲,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小跑到秦泊南面前,急急忙忙地說:
“濟世伯,皇上召你去蓬萊殿候駕!”
“皇上?皇上此時不是正在御書房嗎?”秦泊南眉頭皺得更深,望著小德子,沉聲問。
“這個奴才也不清楚。皇上只是說讓濟世伯即刻去蓬萊殿候駕,旁的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