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才能相信皇上?”
李世民捏緊昇平的手腕,冷冷拽到自己眼前:“那朕問你,為何你寧願拖著病體也不願命令太醫院來人診查?為何你明知自身孱弱不能保住皇嗣仍不肯服藥調理?為何朕明明說過會許你一切,你還是不相信朕?”
昇平冷笑,渾身抖作一團,咬牙一字一句道:“皇上許諾過的誓言,可有一項應驗過?為何臣妾不敢服藥,那是因為臣妾唯一可以仰仗的夫君正在渭水征戰,除了他,無人能保護臣妾母子安全!”
李世民攥住昇平的肩膀,企圖喚醒她已經混亂的神智:“但朕已經回來了,你為何還要這樣勉強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麼?”
是阿,到底在怕什麼。其實究竟為何恐懼連同昇平自己也不知曉。
因得到帝王寵愛過於容易,才會唯恐失去。因知曉寵愛必然會失去,才會不甘慘淡收場,才會懼怕結局。李世民在昇平面前次次失信,她已經不敢再相信帝王諾言,可不相信他的摯誠,放眼望去又無人可再深信不疑。
矛盾,所有的矛盾絲絲絆絆扭結成網,密密將她圍困起來,像陷入獵人陷阱的獸,四處突圍,四處碰壁。
昇平絕望的目光掃過李世民剛毅的面龐,曾經無比熟悉的面容越來越模糊,不再似從前許諾後位的他,又似與皇后對笑的他。忽熱忽冷,如同兩人。
昇平慣於不甘示弱,卻不得不承認,此刻自己幾乎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臣妾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尋到看空世間情愛的最終退路。”昇平放棄心底的反抗終於認輸,眼底有溫熱的水緩緩順眼角流下。
李世民魁梧的身影壓住所有光線,沒有看見她的孤單示弱,只是定定望著沒有生氣的昇平繼續質問:“你連信任朕一次都做不到嗎?”
昇平緩緩搖頭,倔強的用枕邊蹭去眼角的淚痕:“不是不信皇上,是臣妾不信自己。”她虛弱的笑笑:“若是臣妾一輩子不能誕下皇嗣,皇上又能在棲鳳殿駐留多久?三年?五年?十年?”後宮女子的保障永遠就是子嗣,沒有子嗣,寵愛變得飄忽不定,也許今日是帝王眼前最珍惜的妃嬪,也許來朝就變成北宮廢棄的一名慘婦。
李世民臉色驟然劇變:“你還在認為朕只是為了皇嗣才寵幸你?”
昇平直直望著他:“不是嗎?”如果他不是為了她腹中的皇嗣,為何口口聲聲反覆提醒她皇嗣如何珍貴?又為何又在皇嗣墮胎後不曾入內探望心懷喪子之痛的她?”
李世民憤怒的臉立即扭曲起來,狠狠咬牙切齒:“若是朕為了子嗣,朕可以寵幸後宮任何女人,而不單單是你!”
昇平輕輕的笑了。他終於說出了心中隱藏的萬般糾結。他以為施捨給她的寵幸,她就該笑著感激這個天大的恩惠。皇帝與妃嬪,用得著什麼專情真意?不過是施捨與憐憫罷了。
但昇平要的不止這麼多,她更想要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承諾,一句我願護你一生。
從前那句傾盡天下還是帝王才會許給妃嬪的承諾。
我以性命護你一生才是痴纏男女之間的鄭重情話。
昇平只求一生有所安虞依靠,一生再不用顛沛驚嚇,他是帝王,她甘願為妃嬪,他是農夫,她甘願為庶人,卻不願聽一句,“朕已盡力。”
呵,身為九五之尊的他必然不明白,為何她貪戀自己明明得不到的東西,而鄙夷他給予的萬般寵愛。更不會明白她為何明知帝王是他,他便是帝王,卻仍執意求一句只屬於他的允諾。
眼前身穿帝王龍袍的李世民,只是勃然大怒為何自己的嬪妃不聽聖訓,居然膽敢反駁九五之尊的顏面,永遠不會知道,她心中真正渴求的是什麼。
若是,他們不是帝王與妃嬪該有多好。永遠不用屈低她的尊嚴,永遠不必挑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