斕的花在她手心顫微微綻放著,她死死盯著它,嘴角依舊帶著笑,臉白得像塊不沾任何色彩的瓷片。
片刻一仰頭,她將那朵花塞進了嘴裡。
這動作讓我喉嚨裡猛然間火燒火燎似的灼了一下。
她這是在幹什麼?!!
不等腦子轉過彎來,啪啦啦又一陣急雨打在了窗玻璃上,床頭那盞燈再次一暗,這回,卻再沒有亮起來。一團模糊的黑暗裡就看到那女人搖晃的身影慢慢爬到了面前的凳子上,擦著從喉嚨裡嗆出來的口水,一邊從袖子裡扯出卷雪白色的布,抬頭朝房樑上用力一拋。
一拉一扯的瞬間,窗外的雨聲消失了。
在那捲白布繞房梁一圈在她手裡被打了個結的當口,我耳朵裡再聽不到任何聲音,彷彿一切聲音都被那死結一下給抽去了,只留那雙高高的盆底鞋在凳子上踩出的吱嘎聲還在房間裡輕輕迴盪著,很細很脆的聲響,像是某種獸在死寂裡不甘寂寞發出來的呻吟……
片刻嘭的聲悶響,那個剛剛試圖把頭套進繩圈裡的女人突然間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然後像只受驚了的蟲似的在地板上縮成一團。
我吃了一驚。
下意識探下身去看,可除了一片光可鑑人的地板,什麼都沒有看到。地板上空空的,沒有被那女人重量給扯落的白布,沒有被那女人踢翻的凳子,更沒有一身華麗的朝服……在地上蟲子似蜷縮成一團的女人……這當口邊上的燈閃了下,又亮了。
瞬間整個房間再次被籠罩進一片不明不暗的鵝黃色光線裡,窗外的雨聲也逐漸清晰了起來,依舊是瓢潑而粗重的節奏,就像我身邊林絹的呼吸。
只是那片節奏裡似乎還多了點不太一樣的動靜,在我試圖伸手去把檯燈摁滅的時候……
“嘭……嘭嘭……嘭……”
沉悶的撞擊聲,一下接著一下,在四周雨水的鼓譟聲裡不輕不重地迴響著,就在我身後的某個地方……
我身後是林絹,還有……牆。
突然一陣無法控制的惡寒。
像是被一雙眼睛貼著我的背冷冷緊盯著,那種不緊不慢卻始終離我這麼一點距離迴盪著的悶響聲。我想馬上跳下床離那聲音遠遠的,可還沒來得及動,頭已經不由自主朝那聲音響起的地方看了過去。
於是我看到了那個消失在地上的華服女人。
她背對著我靠牆在床上跪著,手攀著牆,頭一下一下朝牆壁上機械地撞。
牆上因此慢慢擴散出一團暗紅色的印漬,她看上去很痛苦,兩隻手在牆上用力抓著,抓得牆壁上一片褐色的傷。鮮紅色的血爬滿了她整個手背,可這卻阻止不了她對著那堵牆近似瘋狂的發洩,她用力撞著它,用力抓著它,彷彿這樣能讓她減輕一些她所承受著的痛苦,或者說得到某種程度上的快感……
而林絹就在她身下躺著,睡得依舊很死,對身邊所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
“絹!”伸出手試圖去推醒林絹。手還沒碰到她的身體,那女人卻忽地停止了撞擊。
突如其來的安靜,這讓我不由得一呆。沒反應過來這寂靜意味著什麼,她霍地一轉身,伸出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朝我直抓了過來:“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救我!!!!”
嘴裡噴出來的唾沫和著粉紅色的血沒頭沒腦地濺在了我的臉上,於是我也猛地尖叫了起來:“啊——!!啊啊啊——!!!”
偌大的雨聲裡分不清到底是她淒厲的叫聲更大,還是我驚恐的慘叫更響,她那張臉好可怕……似乎是被種無法形容的痛苦給徹底扭曲了,那張鐵青色的臉上已經完全找不出一點曾經的溫婉和美麗,她就像只被陷阱夾到絕望的獸,一雙充血的眸子透過淚水死死瞪著我,額頭上,眼角邊,鼻子下,嘴巴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