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6部分

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我就問她,難道你的心裡沒有牽掛嗎?總有你想念的人或事吧?她說她的心象一座墳,值得她想念或牽掛的人和事早已深埋其中,死了的東西是沒有生命力的,所以她的心裡很空,空得可以容下任何東西,也可以空得容不下任何東西,她整個人都是空的。

“你一直都是這樣嗎?”我覺得她的背後有隱情。

“誰都不可能一直都一個樣,這個世界沒有絕對靜止的東西,人更是如此。”安妮望著我吞雲吐霧,一臉的玩世不恭,“剛生下來的嬰兒都是一個樣,長大了就會變,只是有的變得明顯有的變得不那麼明顯而已,象我,就是徹頭徹尾地變了……我小時候很乖的,很討人喜歡,標準的好孩子,後來不知道是環境改變了我,還是我完全跟環境融為一體,反正我已找不到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原來是什麼樣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真的記不起來了。”安妮搖著頭連連嘆息,真像丟失了什麼再也找不回來似的。

據她說,她只記得被耿家收養後的生活狀況,之前她還被一個人家收養過,是什麼樣的人家,她完全沒了印象,好象那段記憶被她整個的丟失了,無論她如何的苦苦追憶,丟失了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好在現在的養父母很愛她,因為她是他們家唯一的女兒,格外受寵,只是養父母也不是原配夫妻,養父跟他的前妻生有三個兒子,養母嫁給他之前也已經有了墨池,這個大家庭外表看似很和睦,實際是一點親情概念也沒有,因為大家都沒有什麼血緣關係,還好安妮很討人喜歡,到了他們家後一直過著公主般養尊處優的生活……

但是安妮對這段生活並無多少感激,相反她對她的三個兄長心懷仇恨,耿墨池是唯一跟他合得來的。至於為什麼對那三個兄長心懷仇恨,她不願詳談,好象是十四歲那年隨養父母移居紐西蘭後,受到了那三個兄長的欺凌,而且好象還懷孕了,雖然只是一句話帶過,但安妮說到這裡突然哭了起來,痛苦得渾身抽搐,她捂著臉不讓我看她的樣子,我坐到她身邊,擁住她試圖讓她平靜。

“事情出來後,養母痛不欲生,責怪自己疏忽了我,她是真愛我的,一直當我是親生女兒,我的悲劇到現在都讓她自責,她跟養父鬧,吵著要帶我回國,養父非常寵愛養母,當然捨不得放她走,為了平息養母的怒氣,他就要三個兒子中的任意一個娶我為妻,當時我就站在他們面前,等著他們開恩要我,可是那三個混蛋沒有一個人願意娶我,尤其是老二居然還說了句話,他說我才不會娶這麼低賤的女人為妻呢,太掉價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的恥辱,無論後來養母怎樣安慰我受傷的心靈,我卻再也活不過來了,終於在15歲那年離家出走,混了很多年,19歲時我愛上一個流浪畫家,跟他學畫,居然也考入了美院,畢業後我小有建樹,追在我身後的男人不計其數,我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玩弄他們,遊戲人生……”

“安妮,別說了,別說了……”

我擁著這個可憐的女孩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因為聽到這裡我也是淚流滿面,我做夢都沒想到,快樂如天使的她竟然還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被痛苦往事糾纏這麼多年,她可能是真的累了,斜躺在沙發上好半天都沒再說話。我只得轉移話題:“你真的不記得收養你的那戶人家了嗎?”

“不記得。”

“那你記得住的是什麼呢?”

“湖,我就記得有個湖,還有桂花樹,我記得小時候我住的那戶人家門前有棵很大的桂花樹,還有……好象還有一個山谷,長滿茅草的山谷,山谷裡的風很大,總是把我的帽子吹得好遠,總是……有人幫我撿回來,是誰幫我撿的呢,我一直在想那個人,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哦,那頂帽子,我記得那頂帽子,是草編的,帽沿很闊的那種,帽子上還繫著很好看的粉紅色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