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以擰起眉頭細聲囁嚅,“我倒盼著是個姑娘……”
皇帝沒聽真切,想再追問,長滿壽進門就地打千兒,“奴才來給主子回話。”
料著是靜嬪的事辦妥了,皇帝神色淡淡的,曼聲道,“給和善保發道旨,就說靜嬪因病薨了,按嬪的品階傳送,沒有追封。”
長滿壽躬身道是,略遲疑了下朝上覷覷天顏,“主子,奴才有事要回稟。靜主兒她不是領旨伏法的,奴才到延禧宮時,她和貼身宮女都已經斷氣兒了。”
皇帝聽了微訝,“慎刑司驗了麼?有說頭沒有?”
“吃喝的東西都叫慎刑司帶回局子裡去了,聽高無信說,十成是中了毒,症狀和三阿哥一樣,沒血沒涎,就是臉色發烏。奴才過去瞧了,靜主兒兩眼瞪得銅錢也似,看模樣死得挺難受……”
素以心驚肉跳,突然一陣噁心,扭身就吐起來。皇帝忙扔了手上硃砂筆過來,邊給她拍背邊斥長滿壽斥,“嘴上沒把門的,沒瞧見禮主子在?滾到一邊去!”把長滿壽嚇得落荒而逃。
素以心裡害怕,越怕越噁心,直搜腸刮肚吐得眼淚橫流。這麼一通倒騰,半天才緩過勁來,掐著皇帝的手脖子嚎啕大哭,“我不要在宮裡呆下去了,我怕透了,倦透了,你讓我回家去吧!再這麼下去我也得死……”
是一種莫名的恐慌,惶惶然,似乎下一個就會是自己。宮裡接二連三死人,自己又懷著孩子,想得多了,情緒也變得無法控制。她原本就牴觸,在宮裡服役是沒法子,可是遇上他,叫她想撂也撂不下。她是兩難,如果有好的選擇,誰願意一輩子鎖在高牆裡?如果太太平平的,她能時時仰望他,這樣的日子倒也過得。可是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以前的七年雖有暗湧,沒聽說主兒們之間發生這麼多事。想來想去禍頭子是自己,要不是她打破後宮的平衡,叫這上百口子人守活寡,大概就不會出現現在的局面。
皇帝一味的寬慰她,“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你聽我說,以後要出巡,我一定帶著你,成不成?別哭了,對孩子不好。”見她漸漸緩和了扶她進東暖閣安置,讓人伺候著漱了口,自己絞帕子來給她擦臉,有意的帶了調侃的聲口,“你瞧瞧,來前打扮過?一哭臉上粉可散了,不好看了。”
她有點尷尬,擰過身子道,“我也怕你以後看膩了我,不稀罕我,打扮總是需要的。”
“傻子。”他兩手捧她的臉,“我不會膩的,要是喜新厭舊,我何苦費那心思糾纏你?三宮六院那麼多嬌花我不採,偏巴結你這根狗尾巴草麼?又不會撒嬌,還是個刺兒頭,你說我圖你什麼?”
她兜天翻白眼,“我怎麼知道!豌豆黃吃多了也愛嚼嚼雪裡紅,鹹菜下飯嘛!”
她總有那麼多奇怪的論調,他苦笑著更衣陪她上炕,靠著炕頭的螺鈿櫃說,“今兒不批摺子了,我陪著你。”
她把肚子裡的存貨吐了個底朝天,他怕她餓,問她要吃點什麼,她搖搖頭,側過身來攬他,“主子,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撫撫她的脊背,“不管密貴妃和靜嬪怎麼死法,總之是死有餘辜,沒什麼可替她們難過的。賀氏兄弟多,五個都要打掃乾淨,刑部得發公文下去。至於靜嬪孃家,她阿瑪是雲貴總督,這些年治理南邊很是得力,朕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何況她乾的這些腌臢事兒,她父兄未必知道,所以和家倒還可以保全……你阿瑪哥子的官職,已經在一等一等往上提拔了。畢竟你要晉位,孃家總得說得過去。”他把唇印在她額頭上,“好丫頭,把你那顆牛膽再放大點兒,有我撐腰你還怕什麼?等生了阿哥就晉你做貴妃,雖然沒法子和皇后比肩,但是一人之下,也不用再忌諱別人了。”
他向她許諾,讓她心裡有底,這樣總是好的。說起來一個小小的宮女,家裡沒權沒勢,能走到今天,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