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大,我就一直活在驅魔除妖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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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願聽你的解釋嗎?”
“就算說了,又有何用?”她微扯動唇角,想笑,卻笑不出。“人人都只要一個晚照,也都不肯容下另一個晚照。”
總算明白來龍去脈的晴空,輕碰著她的手臂。
“這些遭棍打的傷,是那些人造成的是吧?”
“我會如此,全是因個和尚之故、”她徐徐撫著自己曾痛到麻痺的雙臂,喃喃的語調,很平板,彷彿說的是他人的故事般。“那個和尚說,只要在每月的初一、十五,用戒棍重重責打一整日,不出三年,就可將我體內的妖魔逼打出。”
她還記得,以往,她在白日裡,喜愛與府中的下人們待在一塊,習做家事女紅,但在夜裡,她就開始習起宮律舞蹈,但無論是白日或夜晚的她,都令家族因此而蒙羞。
因她一下子低下得有如他們眼中的下等奴僕,一下子又宛如青樓裡的花魁豔妓,貴胄世襲,書香傳家的大家族,怎能容得下她這個家醜?在宗親的輿論逼迫下,早已拿她沒法子的家人,自小就將她送進寺廟裡,任和尚們拿戒棍將她打得遍體鱗傷,以為用這法子就可將她體內的妖魔給逼出來。
可她根本就不是妖魔,她只是一個性子分成了白天與晚上的普通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兒家,她不是他們眼中的妖魔,但最令她失望的是,就連她的父母都不信她。
當她到了適婚年齡時,她這不同的性子開始為她的家族帶來另一種恥辱。看中她溫和性子的大戶人家們,到了夜晚就遭她那看似放浪的模樣給嚇壞了,而色慾薰心的有錢公子哥們,則是受不了她白日如女僕般簡約而又樸素的德行。
留在府裡無人能夠忍受,欲將她嫁出府眼不見為淨,卻又無人願娶。她走與不走,留或不留,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難堪。
對她而言,什麼流言蜚語,與外人的冷眼相待,都遠不及那些至親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令她心痛。
“你被打了多久?”沉默了一會後,晴空的神情有些異樣。
她也算不清,“大概……自八歲起,一直到我死了吧。”
生前死後,都得受同樣的際遇?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晴空本是不想深入她心中的,可是她的言語似有魔力,不斷召喚著他一句句聆聽下去,一步又一步地走進她孤獨的世界。但在這片世界裡,他只看見絕望的黑暗,只聽見苦無出路的叫喊,讓總是冷眼旁觀世人苦痛,頭一次走入他人內心的他,不知該如何抵擋這份他沒經歷過的傷痛來襲。
“別這樣……”眼看他因此而深感傷懷,她心慌慌地想安慰,“真的,我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習慣了,這沒什麼的……”
怎麼會習慣?
此時晴空真有些埋怨起自己的天賦,怨怪自己為何總能自他人的眼中、胸口中看出他們的過往,以及他們想掩藏的心事,雖然晚照用長年下來積壓的忍耐,在她的心事上覆上了一層他怎麼也看不清的薄膜,可他還是看見了,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不能改變命運,只能任由命運飄流的她。
他想起那些他曾經見過的幻影,那些他曾在燈中見過的棍棒,和花叢中的面容。這時他才發覺那時他所看見的面容,是隱忍著淚光的,而她,又怎麼會習慣於這種他人擅自加諸在她身上的苦楚?她明明就是不願且曾放聲求援的,可她的心,卻從沒得到救贖過。
怎麼能習慣……
在晴空一逕地沉著聲時,晚照將目光拉回河面上,看著波波不斷濤湧的湍急水面,她想起了那些這麼多年來她從沒忘記過的臉孔,但在想起他們時,她忽然覺得她有些能夠明瞭那些人當年的